蘭兒把剩下的糖葫蘆拿在手上,讓嚴夫子幫自己帶了一串給嚴師娘,給那府學的學子也分了一串,給門口郭大爺也來了一串,剩下的三串,蘭兒想了想,便讓老王頭給自己過個油紙袋,等會兒帶回家。
今天剛好是第十天,學堂上十休二,第十天隻上上午半天,所以,蘭兒發完糖葫蘆,學生們就開始收拾東西走得七七八八了。
來到學堂外,蘭兒結清了尾款,老王頭高興地拿著錢袋子,笑著跟蘭兒說:“下次還有這樣的好事,一定得叫上我。”
蘭兒連聲答應,老王頭才心滿意足離去。
蘭兒拿著油紙包裹的糖葫蘆快速向家走去。
一路上,她看見好些孩子舔著糖葫蘆上的糖汁,舍不得吃,便問了句:“你怎麼不吃糖葫蘆?”
那孩子轉頭看見是蘭兒,驚慌中帶著一絲不好意思,通紅的小臉半天憋出了句“夫子好!”。
蘭兒不想為難孩子,便笑笑打算往前走,哪知這小臉通紅的女孩卻開口了,“我想帶回去給……給我娘嚐嚐,她好久沒吃過糖葫蘆了。”
“你呢,你吃過糖葫蘆嗎?”蘭兒不由好奇,六七歲模樣的女孩,身體瘦弱得不像話,就這樣還惦記著家中的母親,讓人不由得心疼。
“沒,沒有,但是娘說過,糖葫蘆很好吃,她吃過的。”怕蘭兒不信,小女孩緊緊握著拳頭信誓旦旦,“還有,我剛剛舔了一顆,味道甜甜的,滋味肯定不賴。”
蘭兒看看小女孩又看看手中的油紙,“夫子這裏還有幾串,你帶回去分你娘一起嚐嚐?”
“真的嗎?”小女孩眼睛一亮,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眼睛暗了下去,“夫子,不用了,有一串就好了,更別說這是我自己學習得來的,味道肯定更好。”
“為什麼呢?”蘭兒很不解。
小女孩低著頭,小聲說道:“我娘病了,我爹……舅舅把我們接了過來,娘一直跟我說要記得舅舅一家的恩情。”
小女孩邊說,眼淚便在眼眶裏轉,“我娘說人隻拿自己應得的東西,不是自己的不能拿,不能接受別人的施舍,她說我們好手好腳的,隻是現在苦而已……”
小女孩吸吸鼻子,“我娘還說了很多,可是我記不得了,總之,夫子,我不要,謝謝您的好意。要是我拿夫子的糖葫蘆回去,娘會罵我的。”
蘭兒見此也不再堅持,隻是心裏一陣酸楚,她輕輕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快回家吧,路上小心。”
蘭兒目送小女孩遠去,心中感慨萬千。
蘭兒回到家中,糖葫蘆上的糖漿正在融化,她忙在井裏打了一桶水上來,把油紙包放進水裏冰著。
“蘭兒,你回來了?”李繁花進院裏看見蘭兒一驚,這些日子,蘭兒在學堂裏忙著授課,很少有午後看見身影的時候。
“繁花姐,今天是初十。”蘭兒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熱出的細密的汗水。
“初十怎麼了?”李繁花不解。
李繁花這些日子也在忙,根本來不及想其他的事情,見玉芽和趙萬裕從外麵走進來,這才想起是什麼日子,“糟糕了,月牙兒,娘忘了去接你了,抱歉抱歉。”
李繁花不好意思地向女兒道歉,哪知這小人兒上學以後,越發有脾氣了,直接哼一聲就朝一旁走去,任李繁花好話說盡,就是不理李繁花。
趙萬裕樂得在一旁看熱鬧說風涼話,“花兒,前天,我記得你可答應咱們月牙兒了的,說好初十這天上午去接她的,可是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叫你,你還嫌我煩呢!”
玉芽聽了,更生氣了,那小嘴撅的可以掛上一隻水桶,李繁花見此忙瞪了趙萬裕一眼,又去哄玉芽。
“好月牙,娘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看。”李繁花從衣袖裏拿出一個雙色香囊,粉色一麵繡著小兔子,藍色那麵則繡著一尾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