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金色的陽光傾斜著撒在洛杉磯西部荒郊公路上。
這地方很荒涼,有時公路上幾天都沒有一部車經過。
路旁還未點亮的街燈下,正蜷曲著一名男子。這家夥一頭黑發,是個亞洲人,名叫李斯。
他整個軀幹成了個“C”字型,穿著白色背心,身板挺結實,隻是兩隻手非正常地繞到了身後。
——他是被拷在路燈柱下的。
可能是長時間的脫水,這李斯嚴重落形,嘴唇幹裂蛻皮、臉頰內凹、雙眼緊閉,看樣子早就暈厥了。
此刻正巧有一滴汗順著他挺拔的鼻尖滑下,從人中到嘴唇。
滋溜一聲,他舌頭向上卷起,吸收了這少地可憐的水分。
當然,這明擺著就是有人把他活生生地拷在荒地,任他自生自滅。
李斯張開眼睛,顯得頗為費力地四周望了一圈。
他心中念叨:“這群墨西哥佬真是心狠手辣,這個月才搶了他們幾單生意,就要幹掉我。”再次向公路兩旁掃了一眼,神色絕望,“看來這群逼養的是吃準這兒不會有人路過了。”
李斯與其他隻身來洛杉磯做生意的華人一樣,都是奉公守法、憑腦子賺錢的人。
他在南城區承包了一座小港口,取名叫“唐朝”。做的也就是停靠貨船,送貨卸貨的生意。
中國人能吃苦耐勞,李斯當然也繼承了這項優點。
要價低廉、活又幹淨,在南城區一帶名聲越來越燥。許多船商就非常樂意去他的“唐朝”港口卸貨。
這樣一來,就惹怒了開著大港口、但門可羅雀的墨西哥佬。
墨西哥佬的港口,大過“唐朝”的三倍有餘,手底下養著的墨西哥人自然也多。
他們的老板麥戈斯,是老派黑手黨出身,手段毒辣。他眼看生意都要被搶光,也就動了殺心。
於是找來了一波飛車黨,就綁架李斯、綁在這荒地,已經三天兩夜。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眼下李斯已經超過三天沒進食了。
不過他非常理智,沒有極力掙脫,用他的話說“那是浪費體力”。
他就緊閉雙眼,保持著半夢半醒的狀態,節省體力。
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人能開車路過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就帶著這種期望,不斷地期待著、失望著,轉眼已晝夜交替。
當李斯再次張開眼睛,頭頂上已是夜幕降臨、滿天繁星。
四周的所有景色也光留下了輪廓,其內都被黑暗填沒。眼中唯一的光,也隻有西麵隱約閃耀著霓虹燈的洛杉磯城。
李斯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而周圍別說人類,就連野狼也沒一匹。
望著洛杉磯城,他心中不禁哀歎:“人性淪喪,幫派作惡,秩序混亂;這滿是罪惡的都市,遲早會從內部腐敗、凋零。”
帶著這種感慨與失望,李斯在黑夜之中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咬著牙,使出積攢下來的所有體力,試圖擺脫死死拷著的手銬。
顯然,靠著他的血肉之軀,是不可能憑空扯斷這手銬的;路燈這麼高,想要套出去也不可能……
——“磨”,李斯現在腦海中就這一個字。
咯吱咯吱,那金屬和金屬相互摩擦時發出的聲音是夠難聽的,是有種讓人心頭直癢癢,卻又撓不到的感覺。
這艱難的摩擦過程持續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李斯的手腕處早就紅腫起來,一塊塊破掉的水泡淌出了滾滾膿水。
可是那手銬完好如初。
忽然之間,對過公路的灌木叢裏頭,發出窸窸窣窣的怪聲。
是他所發出的咯吱聲似乎吸引了什麼東西過來。
是野狼?要知道在這洛杉磯郊野,最多的就是荒郊野狼。它們都是成群結隊地行動,而且行動力極強。
李斯朝著那裏一瞪,心中疑問:“應該不是郊狼,這大半夜的,這些郊狼應該兩眼冒光才對。”側耳再聽,“而且狼群應該有狼王呼號下令,可遠近隻有蟋蟀、蟾蜍的叫聲。”
難道是多心了?
可下一秒鍾,他眼前出現的東西,卻改變了他的一生。
一團黑乎乎的身影從灌木叢緩緩爬出。
路燈之下,黑影逐漸被光線揭下麵紗,那是一個……隻能稱之為類似人形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