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蘇堤。
對麵的涼亭之內再次傳來那悠揚的音律琵琶之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那聲音仿似有著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魔力,隻要你聽到便會忘記所有,靜靜的聆聽。
煙雨江南,秋雨綿綿,兩個人相聚在蘇堤之上,是離愁也或者是別緒,那種感覺那種心碎,足以令人泛起心底最脆弱的一麵。
屈言不知道為何會來這裏,也許他隻是想再聽一遍那悠揚悲傷的曲調,也或者他隻是在思念一個人,一個永遠也不會在出現的人。
人生幾何,造化弄人!
錯過了就錯過了,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屈言信步而走,楊柳垂岸,湖水蕩漾,偶有幾隻飛鳥掠過,抬頭而望遠方的山上暮靄沉沉,群山都被塗上了一層瑰麗的色彩,備顯淒迷。
那旋律繼續飛揚,似乎有人在你耳邊輕輕的低語呢喃,為你講述著煙雨江南發生的一幕幕悲歡離合、演繹著一幕幕離別相聚,然後生離死別的故事。你已然陶醉其中,沒有原因,心中隻有一抹你永遠也不會發現的感動。
琵琶之語漸漸低迷,然後消失不見。
屈言忽然想要看看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夠奏出如此令人心神震撼的旋律,此人又是經曆了何等的遭遇!
他緩步來到對麵的青石小巷,巷子的盡頭有一處孤單的亭子,鄰水而望,備顯寂寥。此時亭子四周正圍著幾個人,而亭子裏麵正有兩個女子收拾琵琶欲要離開,其中一個女子年約三十多歲,姿容上佳,臉上一副病態卻帶著淡淡的笑意,而另一個則是小女孩,年紀也就是差不多十多歲左右,容貌與那女子隱隱有些相似,想必應該是母女二人了。
母女二人的麵前放著一個托盤,托盤裏麵零零散散的放著幾枚銅錢,尚不足溫飽。
見母女二人即將離開,屈言急忙過去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進了托盤,轉身就要離開。
“公子,等一等!”女子的聲音很柔和,有一種無法抗拒的美,有一種病態的美。
屈言疑惑道:“叫我?”
那女子點點頭,道:“公子如果願聽小女子的曲子,小女子願意再為公子彈奏一曲!”
屈言左右無事,便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姑娘了!”
那女子微微點頭,轉身對身後的小女孩道:“舞兒,去把娘的箜篌取出來!”
那被叫做舞兒的小女孩怒目瞪了屈言一眼,然後轉身從後麵一個碩大的包裹中取出形狀像弓箭一樣的樂器,但在弓弦部分卻有著十多條弦,那小女孩頗為費力的將樂器放在他母親麵前。
屈言想不到這母女二人竟然隨著帶著如此重的樂器,世事淒涼,又豈能怪人。
那女子對著屈言微微點了點頭,便伸出纖纖素指輕輕的撥弄了起來。
音如伶仃泉水,忽然蕩漾開來,一縷一縷。
她手指纖細,每撥弄一下便如柳葉飛霜般輕柔自然,沒有絲毫的做作,更沒有行雲流水的暢快,但每一下似乎都敲擊在你的心窩胸口,令你欲罷不能思緒漫天,黯然淚下。
聲音幽幽就好像在述說著一件極為普通的事,但是在那普通之中你可以聽到其中的苦澀艱辛,甚至是無奈絕望。
不知何時曲終,而人卻未散,隻有屈言一人。
屈言從音律中清醒過來,不知何時雙目已然濕潤,他輕輕擦拭了一下眼眸,尷尬道:“姑娘技藝高超,令在下聞所未聞,歎為觀止!”
那女子臉色似乎愈發有點蒼白,聲音也無力之極,道:“好久沒有彈奏箜篌了,有些生疏,還望公子不要見笑。”
“姑娘謙虛了!”屈言也不想再打擾人家,正想再掏一錠銀子卻發現囊中已然羞澀,頓時起身道:“不打擾姑娘了,如果有緣再來聆聽姑娘仙音!”說罷轉身欲要離開。
“公子,天色已晚,如果不嫌棄的話還請到舍下吃一口飯菜再走也不遲!咳咳……”那女子竟再次開口道,說著竟不由的咳嗽了起來。
“娘,你不要再說話了!”舞兒急忙跑過去給女子遞過去一張手帕,女子接過手帕劇烈了咳嗽了一聲然後悄悄的折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