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古人說的話都很準確,說曹操,曹操就到。暮色的潮紅逐漸退去換上暗黑,傀儡小姐裏是一片紙醉金迷,暖洋洋不真實卻又萎靡的世界,歌舞升平晃得我眼睛生疼。
“冷落?你是冷落嗎?”熟悉的桀驁聲音從我背後響起,我轉過身,狩衣隨著我轉身的弧度劃出優美的線條,我衝她點頭,她隔著麵具看不見我的臉。
嚴蕊像個孩子一般抱住我,也不顧我手裏托盤上的酒落在地上,她說,“我好想你啊,突然就辭職了也不和我說一聲,真是的。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突然感覺渾身一僵,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如果我不說話,那麼嚴蕊就會追問我為何不說話,這樣不管我說出什麼理由,都一定是“暫時我不能說話了”,這樣嚴蕊就有非常大的可能想到蘇衣和我的共同點,那麼我就很容易被她識破了。
之所以不想暴露我就是蘇衣讓嚴蕊知道,是因為我很想了解與在我麵前不一樣的嚴蕊,而且之前我是告訴她我叫冷落,要是被她知曉冷落就是蘇衣,蘇衣就是冷落的話,她心裏會怎麼想我真的不知道。
劉漾的出場還真是巧,他看見我和嚴蕊站在一塊,走過來對嚴蕊說,“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們兩個在這裏閑聊什麼?是覺得工資太多準備讓我扣嗎?”
嚴蕊撇撇嘴,踩著高跟鞋晃到劉漾麵前說,“還真就隻是在蘇衣麵前你才會溫柔,動不動就訓斥我們你還真是的。”
劉漾對嚴蕊的嘲諷並不在意,他轉過頭看還愣在原地的我,嗬斥道,“還不快去工作!讓客人等嗎?”我緩過神來剛準備離開,他又補充道,“掉在地上的杯子和酒從你的工資裏扣!”
嚴蕊在我身後笑嘻嘻的喊,“這家夥隻對新來的女人文質彬彬還算客氣,對我們這些舊人很無情的!啊,除了蘇衣。”
我的心在身體裏,在左胸腔裏噗通噗通的顫抖著,我想這不是因為大廳裏DJ做出的勁爆的震耳欲聾的音樂,而是因為剛才嚴蕊的話。
就隻是在蘇衣麵前你才會溫柔。
在蘇衣麵前才會溫柔。
蘇衣。溫柔。
我的心逐漸變成了一片荒漠,白君良的恨是對蘇衣,白君良的溫柔也是對他所認定的蘇衣,杜晨媚,李墨也全部是為了蘇衣,劉漾愛的是那個叫蘇衣的女孩,葉子是把叫蘇衣的女孩當成妹妹。
那麼我算是什麼?
所有人的嘴裏喊著的都是蘇衣,所有人心裏裝著的都是蘇衣,不論是愛或者恨,永遠都是蘇衣,卻從來沒有人真正的去麵對他們麵前的,從美國回來的現在的蘇衣。
這是什麼邏輯。在即將被推進那個地方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現在會落得如斯下場,當初既然已經許下承諾,現在就沒必要在這裏哀怨自憐。
為了曾經的蘇衣,也是為了現在的蘇衣。
我再一次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裏,這裏燈紅酒綠,渲染著不屬於我的喧囂,卻又是透著無盡的悲涼和落寞。
下班已經是十點了,每次嚴蕊要和我說話,都會被一直流轉於我附近的劉漾攔下,再不然就會有客人喊我,我開始覺得我的運氣也不是那麼太差的了。
我從換衣室出來,剛巧碰上路過門外的劉漾,他側著頭對我笑,“我送你出去吧。”
這隻能說傀儡小姐的董事很有先見知命,大廳的工作人員換衣室在一樓,而嚴蕊等人要工作的地方,就連換衣室都在二樓,所以上班和下班我都不會遇到她。
劉漾陪我走到傀儡小姐門口,他抱歉的笑笑,道,“我不能送你回去,總管要是突然消失不見,會出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