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想象力(1 / 2)

鳥鳴,在遠處,可,還是很吵。

稀鬆的眼皮逐漸撐開一條縫,周遭漆黑一片,但不遠處的柔光於此時顯得有些刺眼,這無疑是處在洞穴內部才有的視覺體驗。墨綠色的眼眸顯現出它邊緣的輪廓,狼的前肢也緩緩地輕顫,似乎正迎接著美夢初醒時的疲怠。

尋找出口。

狼的腦海浮現出一個極其模糊的概念。這個概念似乎正提示著它,立起身軀,然後離開自己現在的位置。更離奇的是,它似乎把狼離開洞穴的畫麵在後者的腦海內播映了一遍。可這個場景分明還未發生啊!?是幻覺不成?

初醒的狼自然相當疑惑,這個能引起‘幻覺’的概念究竟從何而生呢?

但它甩了甩頭,試圖振奮起疲軟精神的同時,還揮散去了這一些列古怪的想法。邁開步子,再迅速地朝洞口的那處柔光跑去。不過一刹,狼便躍出了洞口,溫暖的光芒沐浴在它龐大的身軀上,耀得縷縷灰白的獸毛光澤煥發。

可還來不及享受晨光帶來的愜意,狼卻驚覺,自己奔跑出洞穴的場景,正是那個離奇概念所引發的‘幻覺’。但由不得多加思索,又一個模糊的概念浮現在了它的腦海。

尋找森林東部的邊緣。

無需多言,這一概念同樣提示了狼需要朝某個方向前行;更一轍不變,抵達目的地之後的場景如同‘幻覺’一般,再次顯現在它腦海深處。甚至,狼在腦海裏看見了那副畫麵,森林東部邊緣的那條河流,河流蜿蜒涎接上對岸的高山,白雪又宛若毛發一般緊縛於險峰之緣。

這兩個模糊的概念雖不知從何而來,狼卻無一例外的遵守著其中的指令。其中的緣由狼自身也不得而知,也許是無法抗拒,也許是好奇;但它忘記了,曾經的自己,是沒有‘好奇’這一感觸的;狼甚至遺忘了周遭的環境:這片森林不是自己主宰的那片森林,兩者間更何止相差甚遠。

究竟是它敏銳的野性直覺退化了,或是它無暇顧及了呢?

但思考於此刻實屬多餘的舉動,狼一提足便躍出了兩顆樹的距離。在它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繚繞不絕:‘尋找森林東部的邊緣’的概念,附帶的那場河流與雪山的‘幻覺’,是否能再次成為現實呢?於是,荊棘與灌木像是紛紛讓開了道路來,狼巨大的四足不停濺起紛飛的泥土,枝葉上的晨露蹦跳著,如同雨水般輕輕拍打在它銀亮的獸毛上。

這片森林和狼主宰的那片森林的區別,也隨著它狂奔的步伐逐漸凸顯了出來。

其一,樹木的體積無疑小上了不止一兩圈,花草與泥土間散發的氣味也非常奇異;其二,這兒的生物讓狼無比陌生,它們其中不乏龐然大物,可好似都無比溫順,總會主動地給狼讓開一條通暢的道路來。

狼絲毫不知疲倦的奔跑著,林木的密集度愈來愈稀疏,前方的光芒也愈發耀眼。這和處於洞穴時的視覺體驗無疑是同樣的道理,馬上就要抵達目的地了,森林東部的邊緣。可當樹林從視覺中完全消失,轉映上空曠無物的草地時,狼竟又隱隱產生了低落的情緒。

習慣了空曠地帶更為耀眼的陽光,狼終於感覺到了幾分疲憊。

理由很簡單:那場‘幻覺’裏的河流,高山與積雪,並未出現。狼的情緒自然雷同於跟丟了獵物一般。它俯下身,一對墨綠色的雙眸裏滿斥著失落的神色。

【幻想總不能每次都成為現實。】

這一次,另一個‘概念’攜著嗡鳴的聲響,竟突然鑽進了狼的腦海裏,不小恐懼感的蔓延在狼思緒與心間,令它十分不安。它非常清楚,這個‘概念’並不屬於自己。

原因不難解釋,當不屬於自身的想法與聲音,在腦海裏與自身的想法進行交流,這難道不足以震撼嗎?而更為離奇的是,狼發現自己明白這個概念的意義,就好似‘幻想總不能每次都成為現實’這句話,狼早就參透了其中的含義一般;以及最為關鍵的一點,是它沒有任何相關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