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此處有位置，快些來！兀那小子，你端著茶壺，到底是走還是不走？咦——？！”
小啞兒抬起頭來，和那黑大漢大眼兒瞪小眼兒。
那黑麵漢子臉上先是一僵，緊接著卻是大喜叫道：“灑家就說怎的這般熟悉，這可不是吳聲兄弟麼？”
小啞兒咽了一口吐沫，心裏想著，你套近乎還真是隨便，誰是你兄弟啊……？
不過他卻也認出來了，這黑漢子不是別人，正是前日在中都城外酒肆中遇到的那個，聽他自稱什麼“黑煞星”童瞉。至於那個中年文士，被他喊作“大哥”的，此時也正站在後麵。
小啞兒沒有答話。那領頭的店小二看看後麵跟著的兩位客人，又看看小啞兒，突然喜道：“原來兩位客人是認識的？這就好辦了！我看你們剛好拚成一桌如何，也不必麻煩了。”
小啞兒一皺眉頭，本來不想與他們二人打交道，這便離開的。可心中卻忽生一計——這散布謠言的事，說不定利用一下這兩個漢子倒是正好？
這麼想著，原本打算站起來的，屁股都從凳子上挪開了。卻又是硬生生堆出滿臉笑容，道：“原來是兩位兄台。嗬嗬，小子剛剛一時沒有認出，還以為是認錯了人，本打算讓你們的。”
他說這話來掩飾尷尬。那中年文士似乎察覺了什麼，眉毛稍微一挑，也沒作聲。倒是名叫童瞉的大漢喜道：“吳小兄弟客氣了，何必相讓。便聽這小二的，灑家與大哥與你一並便是！”
說著，便就著坐在了小啞兒身邊。而那中年文士則坐在了小啞兒對麵，將扇子一收，拱手道：“吳小兄弟，又見麵了。說來，在下似乎還未介紹過……”
“這是灑家的結義大哥，江湖人稱‘白煞星’方文。灑家與大哥二人共同闖蕩江湖，人送外號‘黑白雙煞’！哈哈哈哈，吳小兄弟，前幾日多謝你替灑家找到銀鏈子，不然灑家可就要丟醜了！來，寶光寺那老和尚說相逢即是有緣——灑家聽來的，也不知道對不對。不論如何，今日灑家便與你海飲以謝！”
這個童瞉，明明那天對小啞兒揮拳相向，頗有一言不和便要出手教訓他一番的架勢，可今日再見，卻是這般客氣。小啞兒雲裏霧裏，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過看他麵色，倒像是挺真誠，心想這莫非就是江湖交往？不疑有他，當下笑道：“也好，童兄說得對，相逢即是有緣，小子便與兩位兄台共飲幾杯。”
“哈哈，吳小兄弟果然爽快！小二，上壇好酒！再來幾個下酒小菜，弄盤牛肉，快去！”
小二應了一聲，便下了樓梯。
童瞉又要說話，卻看看旁邊坐著的方文，奇道：“大哥，你怎的不說話了？那日你不是說吳小兄弟精明仔細，聰慧過人，他日相見定要把酒相談一番麼？”
方文早把手中折扇合上，隻是瞪他一眼，道：“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說什麼？”
說罷，又哼了一聲，道：“你也少飲些，每回喝酒都要惹事，讓人再看了笑話去。莫要忘了，一會兒你我還要去看那九晴兒姑娘呢。再說，你那嗓門也小著點兒，你我名號說與吳小兄弟便是，別再讓他人聽去，免生事端。”
童瞉嘿嘿一笑，摸摸自己戴著氈帽的腦袋，並不答話。方文又轉向小啞兒，再一拱手，道：“吳小兄弟，我這二弟生性魯莽，你莫要見怪。”
“哪裏。”小啞兒笑道，“童兄是心性耿直之人，小子喜歡得很。”
這兩人那日在酒棚中，圍著那麼多人，都敢肆無忌憚地討論進入中都之後如何行強，奪人財物，本不是易與之輩。小啞兒不想和他們打交道的，可現在這兩人卻剛好用得上。小啞兒打算在與他們交談的時候，將那謠言刻意說出去。這酒店人多耳雜，他大聲些，說完就走便是，總會有人聽到的。
不過，總要尋個機會再切入話題，酒菜都還沒上來，小啞兒也不急。為二人各斟一杯茶，二人連稱客氣了。小啞兒放下茶壺，裝作不經意問道：“二位之前總說寶光寺如何如何，莫非此前曾在寶光寺有段奇巧經曆？”
聽小啞兒提起這個，方文嘴角一勾，似是想到了什麼有趣事情。那童瞉卻先笑了起來，然後湊到小啞兒耳邊，小聲道：“吳小兄弟，你可聽說過一件寶貝，能讓人一碰就變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