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玉卿又想了一想,這才點點頭。雲舒幫她控馬,一個翻身便上了後麵的車,正是堆裝著竹葉青的那一架。往前看看,那些護衛們一個個都還挺直腰板精神著呢,滿車隊隻有她一人休息,不由得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既然下來了,不如就待上兩個時辰,等到了洛川城,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好好趕路不遲。
簡玉卿解下隨身水袋喝了一口,正要坐下,卻聽得身旁傳來奇怪的動靜。
“梆梆……梆……”
簡玉卿回頭看去,起初還沒發現是什麼地方傳出的異聲,仔細一聽,卻是這車上的酒壇子似乎被人敲動。簡玉卿低頭一看,險些嚇了一跳!隻見那酒壇中間伸出一隻手來,有氣無力地敲著酒壇的邊緣。再仔細一看,那手臂竟是從下麵的幹草堆中伸出來的!
簡玉卿顧不得喊人過來看看,趕緊伸手搬開最上麵兩個壇子,摞到一邊,扒開幹草,底下那人就露了出來。簡玉卿定睛一看,卻是大吃一驚——
“怎麼是你?!”
***************************************************************************
小啞兒吐出嘴裏的幹草,隻覺得自己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這麼一茬。本以為酒壇子下麵騰出個空兒,是個好地方,誰想到那多事兒的柳管事居然一眼看出酒壇子擺的位置不好,讓人又把他搬開的兩個壇子壓了回去。所幸沒有摞到一塊兒,一個擱在了小啞兒的腿上,一個擱在胸腹之間,偏偏他還不能有什麼反應,不然可就不是一場家法能了事的了。
還好,一個酒壇子而已,說重也不重,不過壓在氣門上可就不好受了。小啞兒硬撐著到了午時,估摸著離開簡家已經足夠遠了。可被壓了半天,已是頭暈眼花,就連叫喊一聲的氣力都沒有了,心中驀然升起了恐懼的念頭:這一遭莫不是要被壇子活活壓死不成?
若真如此,可就成了天大的笑料!一個不自量力的小子,擅自隨商隊出行,結果藏身在酒壇下麵,反被窒息而死了。別人怎麼笑話自不必說,隻是自家老娘和雲姐可不要傷心而死?!
正待絕望,卻從幹草縫隙中眼見一個身影躍上車來,小啞兒也顧不得那是誰了,趕緊伸出手去,憑著僅剩的一絲氣力在酒壇子邊緣敲了兩下。被簡玉卿聽到之後,這才把他從下麵扒拉出來。
小啞兒咳嗽著被簡玉卿拽了起來,兩人大眼對小眼。簡玉卿聰明得很,這一遭看到他,心思一轉,立刻就明白了過來,皺眉道:
“啞巴,你算計好的?!”
“咳咳……”小啞兒尷尬轉頭,撫胸喘氣,好久才把氣喘勻了,才說道“此番多謝大小姐相救,大恩大德,啞兒必當回報!”
簡玉卿看看他,又看看剛剛被自己搬開的酒壇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搖頭道:“報恩且不必了,你老實說,這是你一開始就打算好了的吧?”
小啞兒正待回話,卻有一人縱馬過來,正是那護衛頭領雲舒。簡玉卿搬開壇子,弄出一個人來,周圍幾個護衛都看在眼裏,自然有人去稟報於他。雲舒看著一身幹草,邋裏邋遢的小啞兒,鷹眼如鉤,問道:
“你是何人?!”
這人眼神犀利得很,小啞兒隻感覺那雙眼睛要吃人一般,再看他一隻手已然按上刀柄,似乎隻要自己回答稍有不對,便要立即拔刀。小啞兒心中發寒,還不待他回答,隻聽簡玉卿說道:
“雲叔,他隻是家裏一個下人,我認識的。我與他說說話兒,你且去吧,不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