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反應過來，蓮戈隻覺渾身劇痛，已被一隻巨手抓住，淩然舉到半空。
不知名的鬼神巨身法相出現麵前，眼如燈籠，牙如尖峰，另一隻手正抓著秦曄，發出嘻嘻嗬嗬幾聲怪笑，聲音轟轟，如同悶雷：“啊，究竟幾百年了，這九幽鬼域不曾出現過這等鮮活之物，一個是神，一個是妖。這倒讓我為難了，該先吃哪個為好？”
蓮戈拚命掙紮，奈何未動分毫，計無可施之下，不免有點惶然。難道今日她要亡於此處？
秦曄一臉頹喪，“皋羽，終究是我對你不住，若非為了替我拿那招魂幡，又若非我要救那些凡人死魂，也不至於累你陷入如此境地。”
見他滿是自責愧疚，蓮戈反而豁達了起來，安慰道：“與你有何相幹，合該也是你我的命數，既這黃泉路已與你結伴同行過一次了，便陪你再走一趟又有何妨？”
秦曄眼角隱隱有淚，低頭沉默片刻，再抬頭，麵容已決絕起來，回了蓮戈一個燦爛笑容。
“我二弟素愛遊曆凡間，常與我說起凡人之情，甚是動人。他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又說‘士為知己者死’。以前我總懵懵懂懂，今日方知，這番情義，當真可貴。”
觀他言行舉止古怪，蓮戈警惕道：“你要做什麼？”
秦曄笑道：“若無法護你周全，他日就算死了變成鬼，隻怕也無顏向繆大哥交代。”
白淨臉上漸漸顯出蛇鱗，雙眼鮮紅，似流血淚，“請你務必活著找到繆大哥，若能拿到招魂幡救我二弟一命，權當了卻我一樁心事。此生能遇見繆大哥與你，無憾了！”
說罷揚天長嘯，化身成蛇，遍體漆黑，蛇鱗紅紋如焰，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銳毒牙，霍霍咬向巨手。
蛇毒非同小可，稍稍一滴，便可毒死一頭大象，那鬼神立即鬆手躲避。
秦曄終得脫困，落地後蛇身幾下搖晃，揚起滾滾黃塵。
黃塵漸漸消散，露出一條巨型大蛇，蛇身粗圓，蛇長數十丈，縱然麵對鬼神巨身法相，也不遑多讓。
蓮戈暗暗心驚，八千年後的秦曄有此能為倒也沒什麼奇怪，可眼下分明才三百年修為，如何能激發出這般超凡之力？
形勢轉變，那鬼神大感意外，對著巨蛇嘶吼揚威，似乎未曾注意到被他抓在手裏的蓮戈背後，慢慢爬出一個孩童。
“此乃妖族秘技，沒想他為了救你，竟是放棄輪回，選擇魂飛魄散。”
蓮戈臉色大變，“什麼意思？”
鬼童歎了一聲，“他炸了自己的妖丹，獲得十倍乃至百倍妖力，力散之後，便會爆體而亡，化作天地之間的一縷齏粉。妖丹凝聚著三魂七魄，一旦毀了，談何來世？尋常妖族便是死，也很少動用此等玉石俱焚的招數。”
蓮戈搖了搖頭，不信秦曄會死在此處，八千年後他分明還生龍活虎！
邊廂安慰自己，邊廂惶恐不安著，生怕是她誤入時空，改變了他的命運。
看著她麵露倉皇之色，鬼童緩緩笑起，“我有辦法救他，就不知你是否付得起代價。”
蓮戈皺眉，“別忘了，我們救過你。”
鬼童嗤笑著問：“是我讓你救的？”
好個忘恩負義的小混蛋！蓮戈冷冷道：“你要怎樣才肯救他？”
“隻需你拿身上一樣東西來換。”
“什麼東西？”
鬼童攀住她的脖頸，伸舌舔去她嘴角幹涸的血漬，稚氣的聲音，晃晃幽幽，如同蠱惑。
“我要你那美味至極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