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天道公正,人(鬼)心何存,沒有心,靈魂何在,沒有靈魂的魂魄又算什麼?
人死為鬼,鬼亡化作混沌;人無靈魂為行屍走肉,鬼無靈魂為遊魂蕩魄。賈正經此時便是遊魂蕩魄,在這個強者為王,弱者為奴的陰司鬼界裏,他已經沒有了明天,所有的努力都不過是今天的重複,或許鬼還不如人,人還有百年之後的終結,而鬼擁有無盡的生命,他的一生將是多麼的漫長。
有時候可以死亡也是一種幸福!
賈正經想到這些,投奔劉秀的心也淡了,受到劉秀賞識又能怎樣?好——不過成為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壞——不過是在做回奴隸。隨遇而安吧!努不努力結果都是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陰司鬼界並不象表麵上看到的那樣簡單。
賈正經忽嫣愁容滿麵,忽嫣憂傷悲憤,忽嫣心灰意懶,忽嫣又平靜如水,變化之迅速猶如觀看不同麵容的照片、畫紙,地龍府的勢力分布是一點也沒有放進心裏,總是在天道公正與否之間徘徊,剛進陰司時還想當然的認為,在陽世為害的人到了陰司裏必會遭受懲罰,可是現在看來卻也未必。難怪西方人要相信人之初性本惡!而中國人還在單純的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從這一點上來看冥王比閻王要實在的多。
劉秀還在期盼賈正經能給他出謀劃策,哪裏會知道賈正經已經自顧不暇,雖然他所抱的希望並不是很大,但是看賈正經在地龍府勢力分布圖前,臉色瞬息間變換了無數次,還以為他在用心思索。賈正經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不自覺又加重了幾分,至少還沒有那個賢士能象賈正經一樣,高深莫測的在地圖前麵醞釀如此長的時間,而不發一言。
賈正經雖然很難接受陰司鬼界的一切,但也無力去改變他,他心中或許有不甘,或許有憤慨,但是他不會無知的說出來,他用沉默等待事態的發展,有不公平就必然會有反抗——他在等待反抗的來臨,不過這個帶頭反抗的人絕對不會是他,他的優點很少,卻繼承了中國人最“偉大”而“光榮”的傳統——沉默!即便是死亡也依舊沉默!這是中國人的悲哀,縱貫曆史,所有受壓迫的人無不是在等待,等待一個人的登高一呼,星火燎原之勢迅速傳遍大地。這個人可能是上天派來的神?可能是西方來的異客?但他決不會是中國人——至少他的骨子裏沒有繼承中國人、“偉大”而“光榮”的傳統——沉默!可惜這樣的人要好幾百年才能出現一位。
賈正經就在等待,並且在等待中隱藏自己,他平定一下激蕩的心,輕輕吐出四個字:很亂!很難!
以賈正經的學識並不能給予劉秀有建設性的建議,地龍府裏的勢力太過雜亂,而他所知道的那幾位開國大帝,也難分出伯仲,就好像康熙大帝雖然厲害,卻未必打的過李世民,漢高祖雖然打敗了項羽,可是碰上趙匡胤,鹿死誰手也很難說,大漢國的勢力雖然較為強大,但也沒有強大到能統一地龍府的地步,因此才有很亂、很難四字評語。
劉秀卻如獲至寶,“很亂”兩個字猶如千斤巨錘敲擊在他的心頭,行軍治國如下棋,可是有那個謀臣武將能真正擺脫這些勢力,把地龍府看作是一部棋局,賈正經既然能從中看出很亂,自然是把這些勢力羅列胸中,刻印在棋盤上,這些勢力犬牙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然是很亂了。而“很難”兩個字就更加高妙,胸中自有天地,萬物借為棋子,可是這些棋子卻未必聽之任之,要想調動他們,又怎是一個“難”字可比。高賢妙語,四字道破天機,真乃神人也!
“妙!精妙也!”劉秀擊掌高呼:“賈兄高論,四字道破天機!劉秀望塵莫及!”
賈正經愕然,不知自己精妙在那裏?不過既然他說精妙那就精妙吧!連聲謙虛道:“班門弄斧,見笑,見笑。”
這時候帳外一聲高呼:“報!”一個鬼魂闖進大帳:“報漢光武王,李廣大軍已經追上清庭軍隊,正在對峙中,請求我軍速速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