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鐵索的鐺鐺聲將賈正經驚醒,睜開眼但見:一紅臉鬼吏正夥同一白臉鬼吏抖動著鐵索向他撲來,不免心中駭然:莫不是到了陰司?記的算命先生說我少說也有三四十年可活呢?怎麼會到了這裏?莫不是我身在夢中?倘若是在夢中到不防看上一看!說不定還能得些實惠——程咬金不就是在夢中學的功夫嗎?心念至此慢慢的爬了起來,一動之下全身竟然痛入骨髓,常言說夢中不痛,痛者非夢。這痛楚賈正經從出生到現在也沒經曆過,從骨髓裏向外擴張。隻怕在陽世裏沒有這種痛楚,莫非真的被怨鬼勾到了陰間。賈正經隻覺的頭皮嗡的一聲,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在陽世時雖然千般小心,但還是得罪了幾個人,說不定他們中就有化做厲鬼來找自己索命的。賈正經心思電轉,想找到根由,好開脫自己,反正在這裏也沒人對質,隻要自己安全了,立刻去廟了求張神符,再燒些紙錢也就仁至義盡了。隻是不知道是何樣的鬼,我又該從何處下手?老天爺啊!南海觀音!四方大神啊!快來幫幫我!
倆鬼吏越逼越近,終於鐵索一抖套在了賈正經的脖子上。紅臉鬼吏呲著滿口的白牙惡語:“媽的,好幾百年沒開過葷了,今天終於逮到一隻肥的。”白臉鬼吏也嘿嘿笑著伸出手來摸了摸賈正經的臉說道:“是新來的,還帶著陽氣那!”賈正經隻嚇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屎尿難禁噴湧而出,臭氣熏天而起,但是這些也計較不得了,隻戰兢兢地問道:“小人陽壽未盡,倆位鬼爺因何拿我?”
紅臉鬼吏厲言道:“老子要你三更死,那個膽敢留你過五更。老子要拿你就拿你何須理由——天曉得老子因何看你不順眼了。”
白臉鬼吏卻柔聲道:“莫要聽我哥哥的。剛才的事讓兄台受驚了,其實我們不是壞鬼,隻是幾百年沒有見過生麵孔,不免有些興奮,弟弟在這裏給兄台賠理了。”頓了一下又道:“剛才聽兄台所言陽壽未盡,卻因何到了這裏?我兄弟倆人在這裏也有幾百年了,從未見過一個新鬼,更別說象兄台這樣充滿陽氣的新鬼了。”
賈正經道:“我也不知如何到的這裏?”
紅臉鬼吏一聲怒吼:“隻怕是在陽世壞事做盡,折了陽壽才被人攝了來。”
白臉鬼吏道:“你就是活過百年,也還是要到這裏來的,既來之則安之,還可趁現在年輕,好好地在這裏經營一番事業,打出一片天地來。”
賈正經心道:“我上有老母,又有新娶嬌妻,就這樣被活生生攝了來,卻叫她們如何生活?”又想:“此處也不知是陰是陽,我賈正經也是生死難辯,倘若我是生,量這倆個小鬼也無法奈我何,若我是死,那大家同是鬼魂,我又何必怕你。”想到這裏膽氣一壯,可一看到紅臉鬼吏厲目獠牙,大有撕人吃肉之勢,不免又怯了下來。硬碰隻怕不行,軟求又放不下麵子,不如先許些錢財名利,常言不是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嗎?賈正經向倆鬼吏深施一禮道:“倆位鬼爺我家中還有老母,若我自此不回,隻怕老母傷心。倆位鬼爺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給小人指一條生還之路,小人定當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白臉鬼吏道:“我兄弟二人掌管這陰陽界,對你的生死到也能幫的上,隻是大王下達的指標到今日還沒完成。你應該明白一牽涉到上頭的事我們也不好辦啊!”
賈正經久曆商界,對白臉鬼吏所言早就心領神會——原來陰司陽世雖有反正之分,卻也有相同之處。聽他所言隻要許些好處,就能回歸陽世。不免心中竊喜,但又想卻不知他們是貪名還是圖利。猛的想到陽世的官們都是吃了酒席吃櫻唇,玩了色子玩三陪,雙手絕不沾染半絲銅臭,貪了一肚子的肥油瘦肉消魂蕩魄,卻還要立出一塊忠貞牌坊,揚言:看咱穿的衣服看咱家裏用的家具,人民的公仆——窮啊!
又想:不知這裏是否有出售酒肉色情的地方,好引二鬼開心指我一條明路。不自覺的抬頭看了一眼倆鬼吏,隻見白臉鬼吏左臉上一塊好大的烙印。猛的驚醒這陰司裏又是拔舌又是剝皮,何等嚴厲、殘酷,就是借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貪一時之快樂,而舍棄終身幸福啊!不如先許些名利好了,‘佛’不是還為供奉的香火爭鬥嗎?想這些鬼們也應該喜歡人們拜他一拜。於是說道:“倆位鬼爺如能指條明路令小人還陽,小人定當朝晚一柱清香,三頭六獸齊奉,祈上天念鬼爺有好生之德,早升天庭早成正果。”
白臉鬼吏搖搖頭道:“好是好,隻是忒遠了些!”
賈正經暗讚一聲高明,一句話就把現恩現報說得明明白白。但心中萬難料到這陰司鬼爺們竟敢明目張膽的索要賄賂,雖把話說得婉轉圓滑,但臉皮之厚也當屬天下第一了。
白臉鬼吏見賈正經沉吟不語,又道:“看你也是讀過書的人,莫要迂腐做那守財之人,大家同時新千年的新生力量,都有自己的原則,你若不意思意思,我們又哪裏好意思。
紅臉鬼吏等的頗不耐煩,一緊手中的鐵索叫道:“看你也不是忠貞的人,留在陽世也是害人,到不如拿了你,也好叫你知道什麼是剝皮、油煎。”紅臉鬼吏之言嚇的賈正經查點擠出尿來,這陰司之鬼也真不枉了無常之名了,說反臉就反臉,一點還價的餘地都不留。暗中很罵了幾句爹娘,口中卻不敢鬆懈分毫,急辯道:“小人也是忠貞的人,受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何況又是此等再造大恩。小人如回陽世定當燒上千萬億冥幣孝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