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寺,方丈的禪室。
花相如盤膝坐在空悟方丈麵前,眉峰緊縮,麵色陰沉。
在他們之間的坐墊上,放著幾篇薄薄的紙,上麵寫著些奇怪的文字。
“你來遲了,她已經過了20歲年齡。”
“大師,您看看清楚,真是活不過25歲?”
“這上麵是這樣寫的。”
“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方丈搖搖頭。
“還寫了什麼?”
“老衲認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意思是三百年後,還有出現一次,但不是妃,是皇。”
“皇?”
“也許,是他們的子孫。”
***
暮靄的秋風中,一個挺拔的身影久久佇立,久到悄悄地守在身後幾丈遠處的太監和宮女們,以為眼前的人,會隨著沉沉落日,漸漸地消失。
蒼梧國,皇宮,銅雀樓。
蒼寒溢一身明豔的皇袍,背負著雙手,迎著晚風站在露台上,挺拔的背影披滿數不盡的寂寥和傷痛,五年了,她回來了,卻是因為要永遠地離開......
“皇上,他們來了。”躬身快步走到蒼寒溢身邊的小太監,低聲報告著。
高大的身影因緊張和喜悅而輕輕地晃動了一下,迅速轉身,疾步向樓下奔去。
出了銅雀樓,不遠處,漸漸幽暗的黃昏中,兩高一矮三道身影匆匆而來,看到蒼寒溢時,身影猛地停住,緊接著,其中一個嬌小的身影向蒼寒溢方向飛奔,卻因為跑得太快而腳步踉蹌了一下。
蒼寒溢再也按捺不住,挺拔的身形縱起,幾個大步掠近,一把將嬌小身影摟入懷中。
“花昭,回來了。”低沉的聲音有些許的哽咽。
“皇上。”女聲悶悶的,充滿了鼻音。
***
銅雀樓,是蒼寒溢的寢宮。
宮殿前,花昭當年親手種下的兩顆花樹,在蒼寒溢地精心照料下,長得十分茂盛。已是深秋,花樹根部周圍灑滿了殘花碎瓣。一陣秋風吹過,卷起散落的花瓣,倏然遠去,地麵上僅留下星星點點的痕跡。
蒼寒溢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輕微的腳步從身後傳來,蒼寒溢沒有轉身,低聲問道:“她怎麼樣?”聲音雖低沉平穩,卻掩飾不住內心的傷痛。
方從裏間走出來的花相和,是花昭的同父異母哥哥,蒼寒溢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曾經的蒼梧國大將軍。
“不好。”花相和的聲音中透著淡淡的絕望。
幾個月前就已經得知了花昭的病情,花相和還是難以接受。
“那幾張紙上的話,果然還是靈驗了。”蒼寒溢雙手緊緊地握著,指骨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是,花昭還有十天滿25歲。”花相如低聲道。
”是朕無能。”雙眼微閉,蒼寒溢渾身被深深的悲痛壓抑著。
“皇上,您不要這麼想,這不是您的錯。”花相和出聲安慰道。
“她這些年過得可好?”過了一會,蒼寒溢方低低地問。
“她很想念您。”花相和想說過得一點都不好,總是一個人看著皇宮的方向發呆,可看著蒼寒溢消瘦的背影,知道他過得也不好。
沉默,靜靜地包圍著兩個男人。氣氛很壓抑,卻沒有人去打破,或者說沒有人有勇氣去打破,似乎沉悶的氣氛,能讓心底的悲痛釋放一些,在靜默中,互相交流,互相安慰。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的,雖然一個是帝王,一個是臣子,卻有著比兄弟還親的感情,他們曾經同生共死,他們曾經聯手抗敵,如今,他們共同愛著的女人就要永遠的離開他們,他們卻無力挽留。
“父皇。”一個稚嫩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一名五、六歲的小男孩跑了進來,孩子長得非常漂亮,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紅潤潤嘴唇,冷眼望去,與蒼寒溢非常像。
“父皇,娘親醒了,讓你進去。”孩子走到蒼寒溢的身邊,小手拽著蒼寒溢的袍擺,仰著頭脆生生的說道。目光中,既沒有懼怕與生疏,也不帶多少熟絡的感情。
“錦藺,想父皇了沒有?”蒼寒溢蹲下身,望著跟自己神似的小臉。
“娘親說,父皇非常想我們,很快會來接我們回去,可是父皇一直沒有來。”蒼錦藺嘟起小嘴,神情中露出不滿。
“是父皇不好。”蒼寒溢抱起蒼錦藺,低低地歎口氣,起身道:“我們去看你娘親。”
***
花昭有些虛弱地靠在床邊,一名宮女用小勺喂花昭吃加了人參的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