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
一片空曠的石台上,一名紅衣少女和另一名素衣少年正在過招。二人都是使劍,紅衣少女劍法清秀,身法也是極快。少年招式厚重,身手穩健,每一擊都是舉重若輕,將少女遞來的殺招避過,又輕巧一劍還擊出去。
可偏偏看似普通的一劍,往往逼得紅衣少女難以招架,少年趁紅衣少女收勢未完,餘力將發,將刺來的劍鋒朝身側一帶,欺身而進,右劍左掌,劍身跳動宛如遊龍,掌中真氣恍如風雷,一並湧至。那紅衣少女若是撤劍退後,不免要中上一掌,要側身閃開掌上攻勢,勢必又躲不開後續劍招。少年眼見勝負已分,便欲撤劍停手。
“嗬!”
隨著一聲輕吒,紅衣少女手中長劍猛然一抖,竟既不退後也不閃避,從無力處又遞出一劍,手中長劍變刺為掃,向著少年腰腹砍去。跟著左手也是化一掌刀,向前追出。
“胡鬧!”身後傳來一聲怒斥。
那少年臨亂不慌,右手平挽長劍,立在身側擋住紅衣少女的攻勢。哪知紅衣少女長劍剛剛搭上少年的劍鋒,左手已經連連攻出三掌,少年側身避過兩掌,第三掌再也無法閃避,幸好紅衣少女三掌連發,真氣不繼,也已是強弩之末,並無多大掛礙。少年受了一掌,立住身子,左手已經立了一個合十,垂首道:“師妹,是你贏了。”
紅衣少女也已收回長劍,立身行禮,回道:“承讓了,四師兄!到底四師兄入門早,即便這些年來功力沒有進境,也差點就打贏我。”
二人轉過身來,對著北首的大殿前坐著觀禮的門派長輩稽首行禮。隻聽一聲怒哼:“林琳,你也太不像話了!剛才若不是你龔寧師兄手下留情,你豈能安好站在這裏!”
紅衣少女林琳抬眼悄悄看了一眼,隻見殿前端坐的三位長輩都在看著自己,居左二師叔上智子雙眸微張,麵色平靜,右側四師叔上善子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隻是居中自己的師父上德子早已圓睜雙目,劍眉上揚。又慌忙低下頭,輕聲道:“弟子知錯了。”
上德子餘怒未消:“倘若真的麵對邪魔外道,你豈是也要用這種耍賴撒潑的法子去對付?”
這時,上善子柔聲道:“琳兒,這場比試,是龔寧贏了。你仗著師兄不會真的傷你鋌而走險,隻求勝,不求道,這已是誤入歧途。你修行未夠,比試輸給你四師兄又有何妨。你要切記,我們乾天宗不僅是修真正道,更是當世天下正道領袖。並不求耍弄手段獲勝,勝了就是勝了,敗了就是敗了。道勝於式,假若心有不甘,便易墮入魔道,這一節不可不防。”
又回頭對著站立的一眾弟子喝道:“我剛才所說的,你們也要記清楚了!”身後一眾弟子齊聲答應:“是!”
上善子又側過身子,輕聲道:“掌門師兄,琳兒畢竟少年心境,好勝心強,也未必就是壞事。還是盡快開始後麵的比試吧。”
上德子朗聲道:“你們二人退下,林易、陳武,該你們比試了。”
龔寧與林琳退出練功場,回到殿前站到師父上德子身後。二代弟子們依照各自師門站成三列,上德子師兄弟本有四人,隻是三師叔上鴻子專注修行,並未收徒,更於十年前離開山門,杳無音訊,再無消息。林琳便是三師叔上鴻子的女兒,也拜在掌門上德子門下學藝。龔寧與林琳回到自己的隊伍,師兄弟們輕聲道賀,林琳衝眾人做了個鬼臉,一臉開心。
龔寧從山上向下望去,隻見碧波萬頃,一望無際,偶有浮雲在山腰飄蕩,雲潮之下隱隱傳來波濤拍岸的聲音,一輪落日將將要沉入海麵,半邊紅霞,蔚為壯觀,一如十四年前自己初進山門的模樣。
此山名為平潮山,於兕水河河口憑空而立,不似天然。一山五峰,立於海水之中,恰巧將湧入河口的潮水擋住,不知受了多少年海潮衝刷。更為奇特的是,五座山峰峰頂都是如刀削般開闊平坦。乾天宗於此處開山立派。將周圍四座山峰與中央主峰之間用粗大鐵索連接,稱之為“天橋”,四座山峰是門內弟子們居住休息之所,西峰上另有一座鐵索橋通往海岸。主峰正中,便是乾元大殿,正門上鐵畫銀鉤一麵鐵匾,上書“效乾法天”。乾元殿東西兩側各有一處偏殿,是主管宗派刑罰的戒堂以及主管夥食的膳房。殿北是待客議事的議事堂,大殿正南則是任其一片空曠,稀疏幾株巨樹零落生長在山頂之上。平日裏弟子們就是在此聽道修煉,此時正用作一年一度的門派大典的比試之所。
此時西麵紅霞滿天,向東望隱隱有群山蒼黑似鐵,莊嚴肅穆,當此情景,令人不自禁地心生感歎。
上德子說完,兩名弟子聞聲躍上比武台。
“陳武,請師兄賜教。”一名瘦小的少年手中長劍垂立,拱手行禮。另一名俊俏少年微微一笑:“林易,進招吧。”
陳武手中長劍劃了半個圈,左手捏個劍訣,嚴陣以待。林易是上智子的二兒子,從四歲起就開始入門築基,功力和招式都比陳武要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林易見陳武隻守不攻,也不拔劍出鞘,隻將長劍挺立而前。手上真氣催動,竟將帶鞘長劍舞出金玉之聲。這股氣勢令台下的弟子大聲叫好。林易得意一笑,睨視四方,享受著眾人讚歎的目光,手上劍招如水銀瀉地,虎虎生風。這邊陳武一臉狼狽,仰仗著輕功卓越,對林易攻來的淩厲劍招避而不接,沒多久也已是左支右絀,雖然能躲過林易攻來的劍招,每次也是險之又險,身形疲頓,氣喘籲籲,顯是真氣不夠充沛,敗象已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