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1995年剛一入冬,S市便迎來了一場罕見的暴雪,幾個小時之內這座城市便被埋在厚厚的白雪之中。氣溫驟降,天地昏暗,午後和夜晚幾乎分不清楚,碩大的雪花撲簌簌地飛轉直下。位於S市正北的香椿街,街麵上覆蓋著厚達一尺的白雪。平日裏熙攘的街道此時寂靜無聲,唯有幾盞不甚明亮的路燈孤獨地立在雪中。一個醉漢穿著一件黑色皮襖,嘴裏哼著沒有調的小曲,半閉著眼睛,僅憑著模糊的記憶向旁邊密集的居民區走去,身後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腳印。忽然,他停住了腳步。借著燈光,他隱約看到在距離自己十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那東西趴在雪堆裏,像是一件黑色的皮襖。醉漢心裏竊喜,平白無故撿到一件皮襖,難得自己也遇見天上掉餡餅的事兒!想到這裏,醉漢加快步子向前走了兩步,越往前走他的步子越遲疑,在距離那東西兩三米的時候,他完全停了下來,雙眼圓瞪著,呼吸急促,身體劇烈顫抖著。
眼前分明是一個躺在雪地裏的女人,那女人的腦袋紮在雪堆裏,黑色的長發上落滿了雪花,脖子上有一個碗口大的創口,殷紅的鮮血已經將周圍的雪染成了紅色。女人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碎,而最讓醉漢膽戰心驚的是,這女人的腿叉開著,下體血肉模糊,大腿內側的肌肉翻著,從小腹露出的腸子堆疊在她下體的三角部位。
男人癡癡地看了半刻,這時他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大聲喊道:“殺人了!殺人了!”那聲音在這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有些空洞。就在他喊完幾聲之後,忽然,他隱約感到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在某個黑暗處死死地盯著自己,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那個凶手的呼吸。醉漢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扭過頭拚命向後麵跑去。誰知他這樣一跑,立刻聽到身後有人緊追了上來。醉漢知道從這裏到剛剛喝過酒的小店不過四五百米,他沒命一般向前狂奔,一麵跑一麵呼喊:“殺人了,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就在這時,醉漢忽然感覺腳下一滑,他心道不好,接著身體猛然向前一傾,整個人撲出一兩米,他的腦袋撞在地上有些疼,不過,他立刻感覺到那東西似乎也迫在身後了。他緩緩地扭過頭,剛剛摔倒的地方恰好是兩盞路燈之間的盲區,眼前的光線十分有限,然而他還是依稀看見了身後追趕自己的東西,那東西就像鬼魅一般,一步一步正在緩緩向自己逼近。他雙手在地上胡亂抓著,但是除了雪什麼也沒有。最後他慌亂無措地抓起一把雪向那東西扔去,那東西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立刻撲了上來,醉漢隻感覺一股惡臭撲麵而來,接著胸口被重重地壓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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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的S市炎熱異常,在S市火車站出站口一旁的台階上坐著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他幽幽地點上一根煙,他左手邊放著一個二十厘米見方的鐵箱子。這箱子讓這個男人在進行安檢的時候引來了安檢警察的目光,警察隨即將他叫到一旁詢問身份證。
警察拿著男人髒兮兮的身份證,又瞧了瞧他,分明像是兩個人。身份證上的人眉清目秀,頗有幾分學生氣,而眼前這個男人則胡子拉碴,髒兮兮的長頭發蓋住半張臉。
“叫什麼名字?”安檢警察將警惕的目光從身份證移向眼前的男人。
“沈玄!”男人的聲音低沉,頭一直微微地低著,目光始終落在前麵不遠處的地麵上。
“這箱子裏裝的是什麼?”安檢警察拍了拍放在自己身旁的那個鐵箱子說道。
沈玄的嘴角微微斂起一絲冷漠的微笑,卻始終沒有說話。正在這時,旁邊的一個安檢警察走了過來,輕輕地拍了拍那個警察的肩膀,在他的耳邊低沉地說了幾句什麼。
隻見那個警察的眉頭先是皺緊,接著又鬆弛下來,片刻之後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另外一個警察點了點頭說道:“那邊的人馬上就過來……”警察這時才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回頭再看那個邋遢的男人,那個男人早已經拎著那個鐵箱子慢吞吞地走出了候車大廳。
“人呢?”“快快,咱們先找到他!”兩個安檢警察說著,一麵揮手讓人接替自己的崗位,一麵從正門追了出去。
此時沈玄正在大太陽底下貪婪地吸著煙,一口就是一大截,兩三口就將那根煙吸完了,他將煙蒂掐滅,四顧卻並未發現垃圾箱,搖了搖頭將煙蒂塞進了口袋中。這時兩個安檢警察才氣喘籲籲地奔過來,他們兩個彎著腰喘著粗氣說道:“你……你的身份證沒拿!”說完伸出手將身份證遞了過來。
沈玄接過身份證放在口袋裏:“我隻是出來抽根煙罷了!”兩個安檢警察對視了一下,心想:讓你先得意一下吧,一會兒就有你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