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他的愛,交織著恨。
整整三天他都不曾上班,我們一直窩在公寓裏,餓了就叫外賣,吃完有了力氣就做,不分晝夜。
那天白天,莫青陽在上班前又在床上和我糾纏了一番,他在我臨睡前在我耳邊輕語:“橙橙,就快要到了,相信我,等我。”
或許我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可我卻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再等到了。
沒過多久,我就發現我又懷上了莫青陽的孩子。
莫青陽對於這一次的孩子格外的小心,對我更是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狀態,他任勞任怨,對我的一切都是親力親為,完全做到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地步。
有時候我夜裏三四點突然醒了想吃什麼,他也二話不說就立刻出門給我買,隻是大多數時候,我都是故意的,我的身體狀態卻一天比一天差,我覺得折磨了他,我才會開心。
我已經完全病態了。
我思想負擔很大,整日恍惚。
到後來我換上了產前憂鬱症。
我一直等著莫青陽給我一個答複,還我父母一個公道,可我最終還是沒有等到。
他和陳蓉在我懷孕期間結了婚,這個打擊對我來說真的很大,我一度起了輕生的念頭。
我愛的人,辜負了我的期望。我愛的人結了婚,他的妻子卻不是我。我愛的人結婚了,卻是在我孕育著他的孩子的時候。
多大的笑話,我許青橙成了連自己都不恥的人。
我拒絕了青梅的看望,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就連莫青陽都不願意見。
我身體越來越差,到了懷孕八個月的時候,醫生認為我不適合順產建議剖腹,而孩子在我腹中又因為我嚴重的抑鬱症原因,多待一天就多了一份危險。
我終於等到了那一天。
莫青陽帶我去醫院進行剖腹產。
醫師去準備手術,他陪我坐在一旁,我突然間對著他笑,他似乎有些張皇失措。
我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然後用小女兒般的撒嬌語氣對他說:“我有些口渴,你給我倒杯水吧。”
或許是他太過於喜出望外了,畢竟這是我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這樣主動和他說話,他二話沒說就起身去給我倒水。
就趁著他起身倒水的那一刹那,我猛地站起身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跑向了窗邊。
他聽到響聲趕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在跳下去那一瞬間,我竟看見莫青陽哭了,就像是小孩子失去了心愛的玩具那樣子的嚎啕大哭,他迅速伸出雙手,似乎抱著一絲僥幸心裏能抓住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抓到。
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那樣冷靜自持的一個人,終究是被我逼瘋了。
拚盡最後一點力氣,我突然朝著窗邊那個失聲痛哭的我用盡全身力氣去愛的那個男人吼了一聲:“莫青陽,你到底愛沒愛過我?”
然後在快要落地的時候,我聽見莫青陽那清冽而又有些富有磁性的聲音在一瞬間因為失控、痛苦而悲慟地嘶喊著:“許青橙!我愛過你!隻愛過你!我一直都隻愛你!”
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回蕩在空中,隨著微風輕輕散去,然後又彙聚成莫青陽對我的濃濃愛意。
可我卻無法再繼續愛他了,眼角的淚隨風而逝,我笑了,這是我這幾年來真正的釋懷的笑了。
不論結局如何,我都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莫青陽,我也愛你,愛到不能自己,愛到失去自己,愛到除了死,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任何讓我們都能解脫的方法。
身體落地時,一瞬間我便失去意識。
我知道,我的死一定能換回我父母的公道,這就夠了。我對不起他們,我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而我腦海中,唯一不舍的,就是那個在我腹中已經即將出生的孩子。
那是我和莫青陽第二個寶貝,可我卻再一次的舍棄了她。
我走了,留給莫青陽的是這樣決絕而又悲壯的結局。
這一世,前半生我們都太苦太累,是不是下一世我們就會幸福美滿?
恍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金橘成熟的季節,莫青陽挺拔頎長的身影立在小禮堂中,對著台下那一張張稚嫩的麵龐,用他清冽而又淡漠的聲音一句一句地演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