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愣。
王子夜冷笑道;“這些是不是讓你太吃驚了?聞仲?你是不是終於反應過來,當年對你的流放,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局了?”
我呆呆站在原地,一幕幕往事瞬間全部化成了濃重的黑暗,將我沉甸甸地籠罩起來。
“我來解釋給你聽吧。”王子夜晃動著指尖的星屑,緩緩說道,“首先,東夷族並不是純粹的凡人,他們的祖先是‘十窳’麾下的士卒,都是極為近似於人的、位居第二層的妖人。第一次聖戰結束後,他們逃亡到凡間,與凡人雜居。他們與凡人的後代,就是如今的東夷人。
你應該知道,凡是妖人與凡人衍生的後代,無論形態近似妖人,還是近似凡人,都被稱為古靈族。古靈族人既有妖人的血統,又有凡人的血統,因此,他們既有出現神匙宿主的可能,也有出現神骸宿主的可能。
如今世間共有五個古靈族,東夷就是其中之一。雖然他們之中有可能出現神匙宿主的確是事實,但是燃燈命你屠殺他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防止神匙宿主的誕生——利用被流放到凡間的你,避過不周天的眼線,在一個特定的時期屠滅東夷,這是女媧一手擬訂的大計劃中的一環。至於你師兄燃燈,不過是女媧養的一條狗而已。”
我再次驚愣。
王子夜咯咯笑著,又將右臂變成燃燈的形象,諷刺地說:“你們昆侖人都是太極之巔窮盡一生心血栽培出來的,可到頭來不是做了避世逃竄的懦夫,就是做了見利忘義的叛徒,如果洪鈞還活在世上,看到後人如此不肖,不知會露出怎樣令人陶醉的表情呢?”
他說著一用力,鮮血忽然從那條手臂中噴濺而出,燃燈的人形瞬間鮮血淋漓。
“聞仲,我知道你很敬重你的師兄,但我不得不告訴你,作為‘宙’的一員,燃燈在我第一次死亡之前,就已經淪為女媧的爪牙了。他隻是在利用你對他的敬愛,來為那個女人的大計劃開辟道路。”
我沒有說話,於是他繼續說了下去。
“三千七百年,你不覺得這是個很古怪的期限麼?為什麼一定要是三千七百年,而不是三千六百年,或者三千八百年呢?其實答案很簡單:神元的複蘇周期是四千年,也就是說,在神元被解放,但是宿主中途死亡的情況下,它就會與其它神元一起進入某種休眠狀態,在一定的期限內,即使神匙也無法將它們喚醒,這個期限就是所謂的複蘇周期,也就是四千年。
依照這個規則,在共工之亂中,共工的神元被喚醒,但是作為宿主的他中途死去,所以水神元就進入了休眠,而其他四顆神元也被連帶著進入了同樣的狀態。隻有再過四千年,才能重新用神匙喚醒它們。
你被流放的那一天,離共工叛亂之日正好是二百九十八年,也就是說,你被流放到凡間的第三千七百年,離神元複蘇的期限,隻剩短短兩年。
顯然,女媧利用你屠滅東夷族,一定與神元的複蘇有著極為重要的關係,而餘下的兩年,應該是她以防萬一,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留出的緩衝期限。”
他說著將右臂變回原狀,一邊舔著上麵的血,一邊說道:“雖然不知道她消滅東夷的目的是什麼,但我的猜測不會有錯。”
我平息了一下紊亂的心緒,暗自想道:共工叛亂後的第四千年,恰巧是商曆五百七十一年,也就是《湯誥》中所言的“王祚之終年”。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腦海:假如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神元的複蘇,與商王朝的命運,豈不是有著某種神秘的聯係?
他方才還說過,神骸之力如今正在某個王族人的身上,又是什麼意思?
王子夜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接著說道:“至於神骸之力如今寄宿在商王族身上一事,我隻能告訴你:正如控製了神匙之力的走向那樣,在不周天毀滅、通天死去之後,女媧一定也用同樣的方式,控製了神骸之力的走向。我想,她本想一直控製著這兩股力量,直到神元複蘇的那一天。可是,正當她為‘不周’與姬軒轅周旋之時,一個名叫子契的男人打破了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