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著寧靜昕捧著一碗猶自冒著熱氣的湯水走過來時,簡寧就識相的換了張沙發待著。
她聽見寧靜昕溫柔且慈祥的聲音,“語兒啊,這是媽給你煲了兩個小時的烏雞,趁熱喝。”
寧靜昕在“媽”的發音上,故意說得磨人,看著簡寧的表情,似乎是起了一絲變化,寧靜昕又笑著說,“要是太膩了就跟媽說,明天給你換清淡點的。”
瓷碗交到簡語手裏時,旁邊的淩少宸特意抽了兩張紙巾墊著底部,生怕燙著簡語。
兩年了,婆婆對兒媳婦視而不見,現在卻對著別的女人大獻殷勤,母子兩個都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寵愛堆到簡語麵前。
簡寧伸手摩挲了下頸間的玉墜,微微斂下的眸,自嘲一閃而過,這塊玉……是不是很快就要易主了?
簡語嬌嬌的道了聲謝。相比起簡寧,簡語嘴巴甜,笑容軟,跟個得長輩歡心的鄰家女孩似地,雖然,她的確如此。
簡語笑著:“妹妹,你也是辛苦一天了,要不這湯你先喝?”
簡寧的視線裏立刻彌漫起一道霧氣,她盯著碗裏漂起的兩顆浮腫的枸杞,輕聲說:“不了,剛才跟少宸出去應酬,已經喝了一盅花膠燉鮮奶,再補,可就過了。”
簡語微笑加深,隻是握在碗身的力道微微收緊。
兩姐妹的貌合神離被寧靜昕看在眼裏,“語兒你放心,簡寧住在淩家兩年,我們可沒有虧待過她,她想喝,廚房裏還有,這是媽專門給你盛的,你就當是賣給媽一個麵子,自己喝了吧。”
簡語見淩家人盛情難卻,才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小口小口的品嚐起來。
寧靜昕回個頭,又對淩少宸說,“宸兒啊,媽剛才在你房裏新添了一床被子,語兒身骨弱,你別冷著人家。”
連掩飾都不必的,寧靜昕、淩少宸、簡語,赧然形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小圈子,外人根本找不到插足的縫隙。
對於簡寧來說,現在的每一秒都成了煎熬,她的腳挪動了一下,為了抑製住心中那股當逃兵的衝動,她的指甲尖都陷進了身下的沙發皮裏。
不知不覺,時鍾已指向十點。
淩少宸橫抱著昏昏欲睡的簡語上了樓梯,客廳裏的寧靜昕手搭在椅背上,睨向簡寧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可憐蟲,“你說你該怎麼辦呢,簡寧。”
寧靜昕用的是肯定句,顯然她根本不屑從簡寧口中得到“怎麼辦”的方案。
簡寧站了起來,神色淡漠的留下一句“你高興就好”。
二樓的走廊,經過淩少宸的臥室時,房門正虛掩著,光線灑落在簡寧臉上,為她精致的五官添了一層悲傷的色彩,她埋頭想要走快點,隻是裏頭傳出的對話令她不自覺地駐足。
“辛苦你了,照顧了簡寧這麼久。”女人說話時仿佛蘊藏著一絲歎息,真叫人心都化了。
男人的語氣有著急於解釋的急切,“我娶她,是為了讓她體會到求而不得的滋味,語兒!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簡語笑了下,“你不必解釋,我懂的……”語調兀的沉下去,“我隻是擔心,兩年了,七百多個日夜都是她陪伴在你左右,我怕你真的對簡寧產生了感情。嗬,說到底,其實我是對自己沒信心。”
對麵似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隻要你想,我願意馬上跟她……辦理離婚手續。”
門外的簡寧,聽著有種暈眩的感覺,她用手撐著額頭,微閉了閉眼。
孰料,簡語卻情緒激動地,“不,宸哥哥,說我自私也好,洛大夫說過我的身體受孕困難,如果可以的話……”
淩少宸立刻接口:“你想讓簡寧做代孕母親?”
“嗯,雖然我不願你抱別的女人,哪怕她是我的妹妹,可是宸哥哥,我愛你,但我不能愛得盲目,你是淩家唯一的繼承人,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你被爺爺責罵不孝。”
“語兒,你就是太善良了。”
更深露重,後麵的話簡寧聽不下去了,她倚著牆根,卻阻擋不了夜風絲絲的鑽進她的領口,她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小疙瘩,唇色煞白的走開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明知是徒勞,但簡寧還是把門給鎖上了。
她蜷縮在床上時整個身體都在抖,一個是她名義上的姐姐,一個是她相處兩年的丈夫,可今晚他們湊在一塊兒都在商量些什麼?
仿佛她簡寧,就是他們圈在籠子裏養的一頭牲畜,待割待宰都是主人家一句話的事。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簡寧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