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栗子表麵泛著淺淺的油光,在陽光的照射下,它看起來更加誘人,甚至,陽光將栗子的金黃色彩照耀地更加通透,讓他有種這幾顆飽滿的栗子似乎在閃閃發光的錯覺,隻有表麵少許因燒製形成的淺棕色痕跡,證明它並不是被刻意裝扮成如此。
紮實大塊的雞肉呈現鮮亮的淺棕黃色,老抽,花雕酒密密麻麻地不斷滲入雞肉的肌理之中,才融合包裹出看上去就如此美味誘人的燒雞肉,薄薄的油光緊緊覆在它的表麵,這是看得見的,嬌嫩潤滑的雞皮,似乎用筷子輕輕一戳,就滲出些微的味道豐富的油汁,觸感,軟爛地不可思議。
而在雞塊內在深處看不見的地方,每一絲肌理都緊緊絞著燒煮時放入的幹辣椒,老抽,花椒,冰糖,花雕酒的味道和香氣,混合,斂藏,直到它們完成最後神奇的化學反應,被置入每一塊雞肉的內部,小心存放,當你要咬開時,隻想大口大口咀嚼,一邊吞咽,一邊在幻想著各種調味料編織的迷人樂章,想要讓它們不停地演奏下去。
如果是他,會先吃栗子。
溫暖的,甘甜的,成熟的秋栗。
它的味道就是秋天的味道,甜而不膩,是味厚的,經年累月的甘甜,而不是輕佻的,直接刺激的甜,不是重拳出擊,而是四兩撥千斤,軟糯綿柔的口感為栗子造就得天獨厚的優勢。
溫柔的甜味就是需要軟糯的口感鋪墊。
牙齒幾乎毫不費力地就能咬開栗子看似光滑堅硬的外殼,舌尖輕輕抵著栗子的切麵,溫熱,濕潤,栗肉在唇舌的碾壓下毫無反抗之力,很快便被被碾磨成軟綿綿地一片,有點像土豆泥,不過顆粒更粗,味道更香甜,這種略微粗糲的口感更讓人有咀嚼的快感。
明明有著堅硬的外殼,內心卻脆弱地一塌糊塗。
人類就喜歡這樣的栗子。
至於雞肉,大口咬下去吧,不要留情——
大口,大口地咬吧。
用牙齒撕開柔嫩多汁的雞肉,用手指抽取小指粗的雞骨頭,更加放肆地撕咬吧,記得多咀嚼幾遍,因為那些調料的味道,都聰明地藏地極深,冰糖隱約的甜,幹辣椒與薑爭奪著香與辣,狡猾的花雕酒,雖然不是主角,但也能醉人。
要把每一片雞肉都用唇齒翻來覆去地榨幹。
如果能有一碗白米飯就更好了。
事實上……
現場有許多人和這位站在聶霜身邊的男人想得一樣。
尤其聶霜還旁若無人地吃了一口栗子。
突然間——
所有人都整齊地吞了一下口水。
包括剛剛還在爭執的司機大叔和倒地不起的老太太,現在已經不吵了,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捧著一碗栗子燒雞的可愛小姑娘。
聶霜隱隱感覺到大家看她的目光都不對了。
“天哪,感覺我出現了吃栗子燒雞的幻覺……”
“這小姑娘的栗子燒雞哪裏買的,怎麼這麼香?”
“誒!你,你趕緊上去問問這小姑娘的栗子燒雞哪裏買的,饞死我了!”
……
不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問聶霜的卻是——
“小姑娘,你這栗子燒雞看著挺好吃的啊,哪兒買,貴不貴啊,這麼一碗要多少錢?”剛剛還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老太太,此時卻麻溜地站了起來,湊到聶霜跟前殷切地問。
“抱歉,老奶奶,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外麵買的。”聶霜認真地說。
“誒?!你自己做的啊!”老太太又嘴饞又訝異,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想著有什麼法子可以得到這碗栗子燒雞,不都是說要尊老愛幼嘛,這小姑娘就應該主動把這碗栗子燒雞送給她這個可憐的老太太。
老太太剛想開口,人群中突然有人大聲喊道——
“這老太太站起來了!她就是個碰瓷的!”
“她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齊刷刷瞧著老太太,剛才的場麵他們隱約間也看到了,那老太太起來的姿勢可麻溜了,哪裏像是被撞的樣子,還有心情向人家小姑娘打探栗子燒雞哪裏買的。
嘖嘖,這要不是碰瓷什麼是碰瓷?
老太太被這一喊,才突然想起自己是在碰瓷!
怎麼突然站起來了?
……是因為這栗子燒雞實在太香了!
老太太一臉後悔,自己怎麼就在關鍵時刻嘴饞了呢?可這栗子燒雞也是在太香了,她實在聞地受不了就起來了,偏偏忘記自己在碰瓷呢!
老太太一慌就想扶著腰倒回去,沒想到那男人又是一高喊——
“你別裝了!我剛剛都拍下來了!”
得!
這下子裝也裝不下去了——
“我就說嘛,這老太太就是碰瓷的,還好這司機運氣好!”
“是啊,還好被識破了餓,不然又要寒了多少好人的心,現在碰瓷的實在是太囂張了!”
“你們不覺得最大的功臣是這小姑娘的栗子燒雞嗎?太香了!說實話,我要是碰瓷的,碰到這栗子燒雞,也碰不下去了!”
……
“遭了,要遲到了!”聶霜原本還高興自己幫忙識破了一樁碰瓷,低頭一看手表,上課就要遲到了,趕緊擠出人群,打了輛出租車往學校趕。
等司機要找她和那個錄像男人道謝的時候,卻發現人家小姑娘都走地無影無蹤了,隻好暫時作罷。心裏想著碰到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如果不是人家小姑娘,自己今天還不知道要被訛多少錢呢。
警.察到來時,事情已經結束,不過目擊現場的人還是給警.察複述了整個過程,因為過程太過玄幻,聽得人家警.察大哥是一愣一愣的。
“那老太太聞著栗子燒雞的味道,太香了,一麻溜就站起來了,然後就被那小兄弟拍下了證據!”
警.察大哥:……
你逗我玩呢?
“真的?”
“真的!比真金還真!”
“……“
“這麼不敬業的碰瓷還是第一次見。”
“嘖,這年頭碰瓷的也有吃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