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嶽曉林臉色有些難堪,卻又不得不聽命,雙雙抱拳躬身:“遵命。”而後轉身走了,鐵摩柯臉上仍舊帶著笑容,也應承了一聲,隨後轉身也下去了,其他將領也紛紛散了開去。
然後,百裏冰準備帶著餘躍去進見百裏權,畢竟是兩國結盟,既然來了,就不得不履行一下必要的程序。
卻在此時,就見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倉皇地撞了過來,到了百裏冰身前,倒頭便拜,語聲淒涼,泣血一般說道:“公主,末將無能,鼓浪城……失陷了。”
其人渾身血汙,遍體鱗傷,麵容清朗,青須如畫,本來應是一副極其出塵的容貌,卻因為戰火,弄得瘀痕叢生,血汙狼籍,一臉的狼狽。
饒是如此,餘躍也一臉就認出來,這位就是曾被自己俘虜之後而堅貞不屈的聶行之。
百裏冰看都沒看他一眼,臉上溢出陰險的笑意,冷冷說道:“你應當與鼓浪城同存亡的,城都丟了,你還回來做什麼?”
遲疑半晌,聶行之慨然說道:“末將知罪,甘願受死。”
百裏冰冷冷輕哼一聲,抬眼大喝一聲:“來人,給我將他拉下去砍了。”
幾個侍衛應聲上來,拉了聶行之就往外走。
“等一下。”餘躍喝住那幾個士兵,轉頭向百裏冰說道,“公主,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能以一時的成敗論罪處罰,現今兵臨城下,正是需要全軍眾誌成城的時刻,殺一人,不但無宜於壯大軍威,更是叫所有將士為之心寒啊,而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聶將軍文韜武略,在這危急存亡之時更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如果公主能饒他一命,不但讓全軍將士感念公主仁慈,而且聶將軍戴罪立功之下,必然竭盡全力勇往直前,無可抵擋,總之我認為留下他,比殺了他更為有利。”
百裏冰本是滿心的怒火,聞言之下,略作沉吟,覺得言之有理,又樂得送個人情給餘躍,便狡黠地轉了一下靈動的雙眸,揮一揮手,支退了士兵,轉而餘怒未息地向著聶行之說道:“我看在餘都統的麵子上,饒你不死,你起來吧。”
聶行之向著百裏冰行禮:“謝公主不殺之恩。”
百裏冰揮了揮手,麵無表情地說道:“還剩多少人?”
聶行之抬起頭來,扭曲著麵孔,抽了半天,戰戰兢兢地說道:“如果我死了,就是全軍覆沒。”
“你……”百裏冰柳眉倒豎,雙眼圓睜,玉手指著聶行之,全身都在發抖,“來人!”
士兵們蜂擁而前,又要上前捉拿聶行之,被餘躍伸手擋了下來。
聶行之又自低下頭去,愴然說道:“末將也自知無顏苟活,本欲求死,隻是有重要的軍情要向公主稟報,所以厚著麵皮活著跑了回來。”
“什麼軍情?”百裏冰玲瓏的雙眼微微亮了一下。
“吉蠻皇帝駕崩,丹澤和路德急於趕回去,所以他們才會孤注一擲不顧一切地攻城略地,力求速戰速決啊。”聶行之說道。
“啊!咯咯咯……”百裏冰笑得花枝亂顫花香四溢,“笑死我了。”
聶行之從不怕死,然而在死亡驟然降臨之時,也仍然感覺到毛骨悚然,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餘躍大步上前,不由分說,拉起百裏冰的手就往裏麵走:“走了,帶我去見你的皇弟,人家貴為君主,我若不進去拜見,未免有些失禮。”
百裏冰一隻手被餘躍緊緊地拽著,不由自主地跟著餘躍邁步往裏走,另一隻纖手輕掩朱唇,仍然笑得難以自已:“笑死我了,太好笑了。”
便帶著那笑容和笑聲,漸行漸遠,聶行之默默地跪在原地,滿心迷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是我好笑,還是軍情好笑?有那麼好笑麼?”
餘躍拉著嘻嘻哈哈的百裏冰徑直入殿,都入了殿,百裏冰仍舊前仰後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