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輕柔地撫摸著大地,給整個世間,都帶來無盡的祥和。
漫步月下,乘著夜風習習,餘躍隨意地散漫著自己的腳步和心情。
明天就要離開了!
月亮城,這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曾幾何時,有過對它的反感和排斥,但在此時此刻,卻有著對它的深深眷念。
無可否認,他當初毅然率軍南下,除了心中的大局以外,也有個人的願望夾雜其中。
然而當他不顧一切去達成個人願望的時候,卻又遭遇了晴天霹靂的尷尬,不得不讓他感到痛心。
餘海那一聲憤怒的咆哮,至今言猶在耳,不時深深地刺痛著深心。
雖然刺痛著,卻又無力抗拒心中莫名的留戀,不知不覺間,就走到餘府門前。
或者,再看他們一眼吧,遠遠地看一眼就好。
他輕身躍上了屋頂,小心移動著身形,來到了廂房屋頂,伏在屋頂上,透過對麵的燈光,可以看到客廳的全景。
令人吃驚的是,餘家所有人都聚在了客廳裏,像是在商討什麼,又像是在談論什麼。
餘海沉靜地坐在上首,手托下巴,麵色凝重,好像正在思考什麼。
雪莉帶著餘蕭坐在下首,餘蕭不時跑出門外,她立刻就衝出去再把她抱回去。
龐忠貴立在餘海身側,躬身說道:“老爺,我們經營的所有店麵都被永安軍洗劫一空了,連庫中的存貨都一毛不剩,現在想要重新開張,需要很大的一筆資金周轉,可是家裏的錢財也被那些畜生搶了個七七八八,現在剩下的,還不夠我們日常生活開銷”
說到這裏,龐忠貴拮據得說不下去了,麵露難色。
於是空氣陷入沉默,壓抑的氣氛,向周圍緩緩彌漫。
許久,像是經過了一番深思,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餘海說道:“賣掉幾個店麵吧,換點周轉資金。”
誰都感受到那言語中的沉重,深心不覺都糾結起來。
餘海卻歎了一口氣,強顏一笑:“現在永安兵被趕走了,我們可以像往常一樣全心全意心無旁騖地做自己的生意,不管怎麼樣,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啊!”
“是啊,”龐忠貴眉頭也不覺舒展開來,“說起來還得感謝我們的軍隊啊,要不是他們趕走那幫禽獸,我們日複一日地還得被搜刮,別說不敢重新開張了,連日子都過得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實在是暗無天日啊。”
所有人都認同地點頭。
而餘娜卻是一個異數,隻見她看了龐忠貴一眼,輕哼一聲,說道:“你這樣景仰他們,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他們那猙獰的麵孔,我可是見識了,那幫人,哼,跟禽獸沒什麼兩樣。”
眾人齊刷刷地將眼神射向她,驚詫的同時,也在想象著她在守備府中所遭遇的那些驚心動魄的虐待。
餘躍卻遠遠地在心裏抗議起來:這幫禽獸差點被你亂刃射死,你居然還在這裏惡人先告狀,太不講理了吧?
掃了眾人一眼,餘娜又自冷哼一聲:“永安兵把我抓了去,結果永安兵沒對我怎麼樣,而北湘軍闖進來之後,卻對我惡言相向。”
餘娜說道氣憤處,胸脯都急劇起伏起來:“三哥也混在其中,這家夥一衝進門,二話不說就質問我,問我為什麼心甘情願做人家小妾,真是豈有此理!”
眾人巴巴地望著她,疑惑的眼神裏也不知不覺多了幾分質問:是啊,你為什麼心甘情願做人家小妾?
餘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然而她也頃刻明白了那些眼神中的意味,臉上立刻撲滿了怒火,還有些許委屈:“當時永安兵軟硬兼施地要逼我做小妾,我一個弱女子,如何去反抗他們的刀劍?我隻能假意應承他們,然後憑著自己的堅強意誌和聰明睿智與他們周旋,要不然我怎麼能活到現在,恐怕早就被那些禽獸砍成十七八段了。”
她居然是一個弱女子?餘躍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還好他忍耐力極強,終究是克製了想笑的衝動。
餘娜像放鞭炮似的把一肚子的辛酸和怒火發泄出來,越說越激動,及至後來,一張俏臉上悄然地泛起了潮紅,挺翹的胸脯因為起伏微微地顫動起來。
眾人似被感化一般,深以為然,默默點頭。
餘娜繼續著她的泣血傾述:“而這家夥卻不問青紅皂白對我一頓辱罵,他,他憑什麼管我啊?憑著瞎貓碰死耗子的****運混了一個小頭目就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就可以對我大呼小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