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此時,百裏達接到王宮傳來的聖旨:先皇已經駕崩,尊先王遺詔,百裏雄登基繼位,封百裏達為鎮西王,即刻返回西疆,不得有誤。
百裏達如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喃喃自語:“看來我們還是晚了一步,大勢已去,大勢已去啊。”
軍師速騰卻異常鎮定:“殿下莫急,請殿下看一下聖旨上有無璽印。”
“有倒是有,但是百裏雄的綬印,看不出真假。”百裏達臉色凝重說道。
“我朝換王即換印璽,倒也有此先例,但先王駕崩,新王登基,應該詔告天下,我們一路行來,卻未曾聽到關於登基大禮的傳言,我猜這其中必然有詐,是二殿下兵不血刃的退敵之策而已。”速騰搖頭晃腦地說道。
“正是,正是,我差點上了這廝的當了。”百裏達失笑道。
於是率軍繼續前行,行五十裏,又接一道聖旨,大意是:四殿下從千裏之外趕回,駐軍城外,對王宮虎視眈眈,似有不軌之心,三殿下既然行軍到此,責無旁貸,令三殿下率本部人馬擊退四殿下部。
“四弟也先到了,”百裏達有些沮喪地說道,“看來我們還是慢了一步。”
速騰笑道:“這是二殿下放的迷煙而已,三殿下可不予理會。”
百裏達輕笑點頭,而深心之中,卻不免有些憂慮。
於是繼續行軍,行五十裏,又接一道聖旨,大意是:四殿下軍隊已被京城禁衛軍鎮住,三殿下毋憂,既然遠道而來,難得聚會,就請入宮朝見王兄,而西疆軍事更不必勞心,王兄已派韓直將軍率二十萬大軍西進,代為駐守西域邊陲。”
左一道聖旨,右一道聖旨,不管真假,百裏達已經聽得心焦火冒,心神大亂:“完了,我們這邊傾巢而出,而他卻率軍直搗我老巢,我們此番進軍京城,一時半刻也攻克不下,更有四弟攪局,恐怕難得討到一絲好處,屆時兩頭失利,我們該向何處落腳?”
“殿下不必驚慌,”速騰仍然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是二殿下的奸計而已,他見正麵勸退不奏效,就以反麵激將法,想要我們退兵,他這是以退為進啊。”
“可此時此刻西疆空虛,如果真有人趁機攻襲,或者研津大軍壓境,我們便失去根基了。”百裏達皺眉說道。
“我們已經行軍千裏,京城唾手可得,問罪二殿下之後,我們即刻以正義之師回師西疆,卻也不遲,否則我們就前功盡棄了。”見百裏達有些動搖,速騰言語之間,也多了幾分急切。
“唾手可得?不是那麼容易吧,本來這就是一場勝負難料之戰,現在四弟又已加入,恐怕這潭水一時難以清靜,而且,最初的聖旨是遣我回西疆,而現在忽然又勸我入京城,會不會已經設好了圈套,就等我們悶頭往裏鑽?我們暫時未有一兵一卒的損失,現在回師也算急流勇退懸崖勒馬,回師之後,我們靜觀其變,等到京城這邊塵埃落定之後,我們再行決斷何以處之。”
“殿下不可,”速騰一著急,不由得提高了嗓門,“那樣的話,殿下根基是穩了,但是也會永遠失去競爭的機會了。”
“不要再說了,”百裏達有些疲倦地搖搖手,“回師吧。”
速騰卻還是有些不甘心:“不如,我們在此暫歇,逗留一時片刻,並派出前哨,前往京城皇宮打探確切消息,等到一切明朗之後,我們再決定是進軍還是退軍,您看如何?”
“我們哪裏還有時間?”百裏達決然地搖搖手,“我意已決,回師西疆。”
速騰無奈搖頭,下令班師。
崇軒宮,百裏雄守在龍榻旁,看著床上昏迷不醒、氣若遊絲的百裏河,倦怠的眼神裏,掩飾不住絲絲喜悅。
他決不會做不肖子,但所有能想的辦法都已想過,所有能做的事情也都做了,都無濟於事,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在心裏祈禱,上蒼快些帶走父王,隻有如此,他才不再活活受罪,這些活著的人也不再與他一起痛苦,所有人都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