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直無言以對,默然點頭。
之後,為穩妥起見,百裏冰又派人到那小木屋裏搜索一番,確信的確空無一人之後,下令啟程,開往雲都。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上路,沿官道一路到達韓郡,之後百裏冰遣回步兵和眾將領,隻留韓直和五十騎兵隨行,馬不停蹄趕往雲都。
百裏冰一路歡聲笑語,而隨行之人卻一路緊繃著臉,表情肅然,這實在是一個怪現象,但經過在楊崇山墳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刻之後,餘躍已經明白其中道理:因為百裏冰討厭看到別人賤笑,然而這些人無法拿捏得準,怎樣笑是賤笑,而怎樣笑又不是賤笑,所以他們不敢輕易發笑。
而餘躍性情秉直,做事率性而為,若是沒有領下軍令狀,任何事情,他都是想做就做,因此,在百裏冰麵前,他最不拘束,該笑的時候笑,該叫的時候叫,那開懷程度,曾一度超過了百裏冰,引得眾隨從又是妒恨又是擔心,卻不敢輕言一聲。
笑談之餘,百裏冰會有意無意地向楊寒請教醫學之道,關於藥理醫理,關於病症病象,雖然蜻蜓點水,卻又無所不及,而楊寒也是對答如流,從容應對。
通過這一問一答,餘躍看得明白,百裏冰是想旁敲側擊,弄清楊寒到底有沒有真材實料,雖然一輪對話下來,無疑是紙上談兵,對於楊寒的醫術,也是不能妄下斷言,但至少可以初步判斷,她的確是有過療傷治病的經曆的。
由此,餘躍不得不對這個百裏冰刮目相看,她表麵上嘻哈無度,一副傻姑娘模樣,而其骨子裏,實則心細如發。
而且,漸漸地,他開始發現,百裏冰笑談間,並不能給人完全的無憂無慮的感覺,那眉宇間,總是蘊藏了似有似無的淡淡的憂傷,似有萬千苦衷深埋心底,不知道該向誰述說。
由韓郡到雲都,千裏有餘,即使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三四天才能到達,而百裏冰似乎想要一鼓作氣跑到雲都,從頭到尾沒有讓大家休息的意思,一口氣趕了兩天兩夜,行了八百多裏路,弄得人困馬乏,卻還在催促大家趕路。
隨從們心中雖苦,攝於百裏冰威嚴,不敢直言,隻好忍氣吞聲,勉強趕路。
而餘躍卻不然,對待百裏冰,他是以局外甚至敵對的角度看待,並無半點尊崇之意,隻有幾分戲謔之心,甚至在潛意識裏,還巴不得時間拖得越長越好,百裏河因此死翹翹那就最好。
於是夾在人群中間,他時而唉聲歎氣,時而牢騷滿腹,時而苦口婆心相勸:“公主,我知你心係父親安危,歸心似箭,我也知君王一人性命關乎天下興亡,但欲速則不達,我們這麼沒日沒夜馬不停蹄地趕路,累死幾匹馬倒也無所謂,換乘幾匹也就是了,但人總得吃飯休息吧,尤其是楊寒姑娘,”說到這裏,他還狠狠地向楊寒使了個眼色,“她本就體弱,弱不禁風,哪裏禁得起這樣的鞍馬勞頓,到時候她要是累癱累倒了,誰來替你父王治病啊?”
“嘻嘻,說的是啊,言之有理,那你就先休息吧,我讓你永遠休息。”百裏冰眉開眼笑地催馬過來,一刀砍向餘躍腰間。
對於她的笑裏藏刀,餘躍已是領教過,此時早有防備,見她催馬過來,就已經牽引韁繩,往側麵催馬,當百裏冰一刀砍過來之際,他將腰一貓,就從那刀鋒底下溜過。
以往多次,百裏冰動手砍殺餘躍,隻要餘躍躲過,百裏冰也就不再相,然而這次,似乎對他惑亂軍心甚是動怒,決心置他於死地,見餘躍溜走,立刻調轉馬頭,橫眉豎目地追上去,亂刀相加:“你這廝對我賤笑也就罷了,還說話這麼放肆,好歹我也是公主,你居然沒上沒下尊卑不分,這次我非殺了你不可。”
餘躍卻也不驚慌,一邊躲閃,一邊狡辯:“公主,我見你通情達理、平易近人,才”話隻說到一半,那步步緊的刀已經將他得喘不過氣來。
他大是震驚,此時他才意識到,方才真的是太過低估眼前這位養尊處優的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