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躍一顆心急速下沉,似失足跌落懸崖,無助地向著黑暗的深淵裏陷落。
然而倏然之間,在那黑暗的深淵裏,似乎又有些許微光亮起,漸漸地照亮了他迷失的方向。
敢死隊?不就是死嗎?
相比之下,這世上有許多東西比如到處都是足以讓你無地自容的鄙夷的眼神,到處都是冷漠得足以讓你心如死灰的諷刺的話語恐怕比死更可怕吧。
更何況,這一趟還不一定就是非死不可呢。
龍紹看著餘躍的一臉失落,反倒安下心來,拍一拍他的肩膀說道:“慢慢來吧,練好鬥法才是根本。”
然而餘躍眼睛裏卻忽地燃燒起決然的神色:“明天我會參加比鬥,敢死隊我會義無反顧。”
龍紹一臉訝然地看著他,就像看瘋子一般:“你是開玩笑的吧?”
餘躍搖頭,繼而淒然一笑,說道:“眾所周知,我是一堆廢柴,現在這堆廢柴終於可以用來燒火了,那豈不是物盡其用?”
“你”龍紹心中來氣,直想痛罵他一頓,憋了半天才壓住了怒火,盡量和緩地說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你不要感情用事好不好?”
“也許你會認為我是被這些冷漠的眼神得喪失理智了,”餘躍輕輕地搖搖頭,語言顯得淡定、從容:“但實際上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兩個字挑戰,既然命運給我一個挑戰自己和梅將軍的機會,我何樂而不為?”
龍紹直直地看著他,有那麼幾秒鍾,他幾乎都被他骨子裏透露出來的灑脫和從容深深感化了。
片刻,他搖了搖頭,努力地清醒自己有些僵化的神經,幹咳一聲說道,“我還是覺得你有些活得不耐煩了。”
“也許吧,”餘躍聳一聳肩,笑道,“但也許隻是換一種活的方式而已。”
“唉,”龍紹看著他的癡傻模樣,搖頭歎氣,苦笑,“你這頭倔牛,我知道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將你拉回來了。”
“無論如何,”餘躍忽地深深地凝視著他的眼神,“我都要謝謝你。”
龍紹不由得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搖手說道:“不敢,你隻要保守秘密就好,當我沒來過,我告辭了。”
言語中,龍紹轉身,倉皇而出,卻冷不丁怦然一聲,與進來的一群人中最前麵一個撞了個滿懷。
雙方不約而同地往後閃開,同時隻聽進來那人十分惱怒地喝罵:“你眼睛瞎”
話未說完,對方似已看清來人,立時舌頭一伸,端端正正行了一個軍禮:“長官!”而後未等龍紹反應過來,就上下其手毛手毛腳地上前拍打龍紹的軍裝:“啊,長官,有沒有撞到你啊,你沒有受重傷吧?前次我一不小心撞到一頭牛,足足讓它躺了七天七夜,你確定你沒有事嗎?”
龍紹即便還沒有看清來人,也已經從這副軍營裏獨一無二獨樹一幟的大嗓門中,猜出他是跟餘躍一個中隊的小兵杜拉,雖然他隻是一個小兵,然而他的名字,卻是如雷貫耳響遍全軍。
而他之所以這麼火,不是因為他長得帥,也不是因為他本領高,隻是因為他有一張滔滔不絕永遠合不上的嘴,和一根變態到發黴的神經。
龍紹胸口被撞得生疼,加之對方出言不遜,當下是怒火中燒,就欲發作,然而一見是此人,立時產生了敬而遠之的想法,當下連連後退,雙手齊出揮打著對方毛躁的雙手,口中連連說道:“我沒事,我沒事,不用緊張。”
一邊說著,一邊慌慌張張側著身子退了出去。
杜拉如影隨形,一把抓住龍紹的衣角,滿臉悔恨地說道:“長官,您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龍紹心頭火起,狠命地甩開他的手,想要怒斥他一頓,然而回頭之間,滿臉的憤怒於無形間煙消雲散,卻鬼使神差地換做了一臉笑容:“我,我沒事,我也沒有生氣,我真的沒有生氣,你不用管我,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