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狸一頓,忽然叩下頭去:“陰冽,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晟掣的,我求求你救他!求你救救他啊!”
陰冽卻問:“你為了他,竟然情願做出如此卑賤的事情來!難道你已經忘記他所帶給你的恥辱與傷痛了嗎?”
“不,陰冽,”雪狸說,“我不論如何恨他,怨他,都不至於會看他淪為蕭國罪人,而袖手旁觀哪!”
陰冽冷冷地說:“你自然可以不袖手旁觀。但我告訴你,我絕對會袖手旁觀。”
雪狸仰起頭。
陰冽說:“蕭國的皇帝在殺死雪狐的時候,便應該想到,總會有人,不惜一切代價,為雪狐複仇!”
雪狸的臉色,倏地冰冷如霜。她緩緩地立起身,冷冷地看著陰冽,說:“你為了一個死去的人,而令我大蕭朝局動蕩,危及我大蕭國基安定,以致最終荼毒我大蕭萬千子民!陰冽,你當真是這世上最邪惡、最歹毒、最自私的人!”
陰冽的心內一悸。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雪狸,說:“你竟如此看我!雪狸,雪狐是你的母親啊!雪狐生了你啊!”
“既然如此,好!”雪狸速速地拔下頭上的發簪,迅疾地將之倒轉,對準了自己的咽喉,說,“今天,我便把這副皮囊,還給雪狐!”
她手上施力,施了平生最大的力氣。頃刻,她即將在頃刻之間,結果自己的性命。
但是,陰冽卻輕易地奪去了那簪子。
她恨:“你以為沒有簪子,我便無法自盡了嗎?你以為我今日死不了,明日也死不了嗎?”
陰冽的心,在一緊之下,立時狂烈地疼。
“雪狸!”他烈烈地喊。
可是,雪狸卻說:“陰冽,你已經失去了雪狐,難道連雪狸都甘願失去嗎?”
陰冽緊緊地看著雪狸。
雪狸說:“陰冽,你靠近我,親近我,接納我,不就是因為我是雪狐的女兒,我與雪狐擁有著一模一樣的容顏嗎?”
陰冽緊緊地看著雪狸。
雪狸說:“陰冽,你在雪狐的墳墓裏呆了那麼長的時間,在明知道她的魂魄其實早已被收入你企及不到的冥府重地的時候,仍然燦爛地來到我的身邊,不就是因為你想把我當成雪狐,以解自己深沉如海的思念嗎?可是,陰冽,難道你竟要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去嗎?”
陰冽緊緊地看著雪狸。
雪狸說:“陰冽——”
陰冽驀地歎息一聲。
雪狸無由似地,心內一緊。
陰冽說:“好,我救晟掣。”
蕭國皇室宗廟。
晟掣被捆縛著,跪在蕭國曆代先皇的牌位前麵。
他的身後,站著皇室與文武重臣。
而齊王,正站在他的身旁,指著他,聲討他的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