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工頭注意到這個不可貌相的大力士小心地用兩隻手握著手機,不甚熟練地接起來。
“有事?”
紀洲站在路邊攔出租車,對於衛忠侯這麼晚接電話也並沒有什麼意外,“晚上去喝酒吧,帶你見識一下新世界的紅燈綠酒靡靡國度。”
衛忠侯皺眉,他記得蔣七說過這人似乎不能喝酒,“你不是喝酒會死?”
“哪有那麼誇張,你別聽蔣七胡說。”好不容易在下班時間攔到了一輛空車,紀洲對著那明顯認出他來的女司機笑了笑,壓低了打電話的聲音,“我喝酒精度小的果酒問題不大。我坐上車了,等回去再說。”
說完不顧衛忠侯對麵的反應,掛了電話直接上了車。
“!!!”衛忠侯先是看了一眼沒有聲音的手機,又看了一眼正看著他的包工頭,第一時間把手機收起來,“我今天做不了,明天再來。”
包工頭點頭:“家裏人?”
衛忠侯一愣,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就一副經曆過歲月滄桑的了然微笑,“和家裏人鬧什麼別扭,反正他們都是為了你好,明天你要是想來就來吧,反正我們現在缺人,不過你看你這大好年紀和我們這種老不羞的搶什麼活?”
“……嗯。”雖然他聽得亂七八糟的似懂非懂。
不過紀洲的確是對他很好。
所以——大概也許差不多他應該跑回去了。
紀洲到家的時候已經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女司機簡直就是這個世間的殺器,從我太喜歡你了到我剛上高中的姑娘太喜歡你了再到我母親也太喜歡你更到我老公我老爸我家親戚都太喜歡你了。
最終紀洲都不知道自己總共是簽了多少名才能被這熱情的母性司機放回來。
“將軍!我就不進去了,你換衣服我們直接走啊!”紀洲打開門卻發現沙發上沒有人,電腦也是關著的。
他疑惑地向屋裏看了看,這麼快又睡了?他也才剛打電話回來不久。
“將軍?衛忠侯?”
鞋倒是在門口。
“人呢?”一步也不想走的紀洲懶洋洋地靠在門口掏出手機準備給衛忠侯再打個電話。號碼還沒撥出去,他房間的臥室門就打開了,衛忠侯裸著身子頂著一頭洗發露眯著眼睛。
“我在洗澡——”
紀洲提高音量有些惱羞:“那就進去再接著洗!”
在衛忠侯光裸著的身體看不見的之後,紀洲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腹部以下。
在經曆了精神疲勞之後,他又感覺男性自尊微微受到了一些傷害。
“蔣七不去?”衛忠侯的速度很快,他隻套著一條讓他覺得渾身都不自在的內褲出來,長發濕漉漉地一攏,水珠順著發絲滑到後背,而主人公渾然不覺得坐在沙發上詢問,“就我們倆?”
“你先去穿衣服。”紀洲盡量不讓自己的視線集中在對方身上,“我櫃子裏的你看哪件能穿就拿出來穿。”
衛忠侯也同時鬆了一口氣。他今天穿著的那一套已經在搬磚過程中變得不成模樣,一路跑著回來之後更是忙著把一身的石灰粉末洗掉,也還好剛進浴室就聽到了紀洲回來。
當然他不知道,他更需要感謝的是那個拖延了不少時間的興奮女司機。
又換了一套運動服,畢竟其他的衣服衛忠侯認為自己還是需要時間去適應一下,這種風格寬鬆的他還是比較習慣。
“別去喝酒了。”出門之後,衛忠侯還是記得蔣七曾經說過的他喝酒會死,當下就指了指旁邊的麵館,“吃麵。”
紀洲踢了踢腳下的落葉,對於衛忠侯的好心隻是看著他歎氣搖搖頭,然後麵不改色地經過了那個麵館——
“我現在不缺錢了,你也不用幫我省錢了,賢惠將軍。”
“……我是怕你死。”
明明好心卻被故意曲解成這樣,衛忠侯卻沒怎麼惱怒,他敏感能察覺到紀洲的心情不怎麼樣,當然這一天從他見到紀洲開始,這人的情緒就一直不高。
以前每次惡戰結束,清點了傷亡,他和幸存的戰士們都會在沙漠最頂峰借著月光喝上幾十壇燒刀子,醉得一塌糊塗不省人事。那個時候哪怕是最沉默的將士都會想著家裏半盲的老母親哭到昏厥。
在烈酒的熏染下,糊塗了一晚,第二天又會整理好盔甲繼續大笑著打諢等著下一次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