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幹什麼?”普拉提轉過身對夏麗潘訓斥了一下。然後又轉向馬木提說:
“我們是患者的家屬,聽說您是麻醉師,想找您談談。”“請進。”馬木提誤以為眼前的兩位是近日要動手術的那個患者的家屬,就毫無防備地請他們進了屋。他請普拉提兄妹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自己到廚房去端茶了。“你要按照咱們說好的做,一句話也不許說。你隻管好錄音機就行了。”普拉提小聲地囑咐著。
夏麗潘開始環顧起房間來。客廳的麵積很大,好像有三十平米,實木地板上鋪著紅色的和田地毯,但是已經很髒了。窗戶上掛著做工精美的土耳其式窗簾,它本應是白色的,但此時看去也就是個灰色的。“可惜了這麼好的地毯和窗簾。”夏麗潘暗自搖了搖頭。她伸手摸了一下沙發靠背,手上立刻沾上一層土。
“沒有女人的家的確不堪入目。”她不禁說出聲來。“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你不要忘了咱們的任務。今天有哪句話說不合適咱們就達不到目的。我再次警告你一次,閉嘴!”普拉提使勁地在夏麗潘的背上打了一下。
夏麗潘揉揉後背,瞪了他一眼說:“哼!你就神氣吧你。”
這時,客廳的門開了,馬木提端著放有兩杯茶的托盤出現在門口,夏麗潘拍了普拉提一下,然後立刻把裝在提包裏的錄音機開關打開了。普拉提“霍”地一下從皮包裏掏出一把匕首,站起來對準馬木提。
“你……你這是幹什麼?”馬木提被嚇了一跳,端著托盤的手有些抖。
“你不要怕,隻要你說實話,我就不要你的命。如果你不講真話,和我玩捉迷藏,那我這把刀就不認人了!”普拉提說著他和夏麗潘事先想好的話,他畢竟從未幹過這種事兒,他的聲音在顫抖,拿著刀的手顫抖得比馬木提還厲害。好在馬木提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隻看到對著自己的明晃晃的刀尖所發出的凶光。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一切。
“你們是?”
“對,我們就是兩年前因為膽結石手術死掉的那個患者的子女!”普拉提開始激動了。他不再害怕,手也不再顫抖。
“哪個患者?兩年前的事兒,我怎麼會記得?”馬木提想裝糊塗,看看他們到底知道多少。
“你不要裝糊塗了!我們已經知道了一切真相,我母親並不是因為心髒病死的,而是因為你的過失才喪命的。你今天要不好好和我們配合,我就一刀捅死你!”普拉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頃刻間哪來的這樣的勇氣。
馬木提的額頭上有了汗水。他伸出手擦了擦,從牆邊拉過一把椅子放到沙發對麵坐下。
“我不想對你說很多,醫學術語你們也不懂。我承認,我那天喝了一點酒,結果麻醉過量,造成了這場慘劇。不過,從那以後我接受了教訓,再也沒有喝過一口酒。”
“就這麼簡單?”普拉提收回了匕首,放進包裏說。“就這麼簡單。其實,這兩年我也一直受到良心的譴責,畢竟由於我的過失給一個家庭造成了巨大的不幸。我……我向你們賠罪。”馬木提說著站起來,低頭對著他們。
第二大早晨,普拉提比正常上班時間提早半小時來到院長辦公室門前候著。院長上班很準時,8點差5分時他穿戴整齊神采飛揚地走進了辦大樓。他看到普拉提後隻是淡淡地點點頭,就開門進了辦公室。
普拉提一聲不響地隨著他進門,看著他脫去皮大衣,摘下昂貴的貂皮帽子掛在衣架上,然後慢悠悠地走到辦公桌前坐下。院長始終沒有和他打招呼。也許他認為眼前這個他印象中膽小的知識分子隻是無事來找他聊聊。當他從抽屜裏取出一疊文件時,“啪!”一個中號信封落在了文件上,他這才抬頭去看。普拉提滿臉怒容地站在他的麵前。他低頭看了一眼信封,上寫著:“與麻醉師馬木提的談話錄音”。
院長似乎明白了一切。
幾天後,蘇萊曼與普拉提被請到醫院。院裏提出的條件是賠償蘇萊曼一家精神損失費十萬元。這個數目和他們因失去親人而遭受的痛苦來講,算不了什麼,但是,就算有了更大的數額又能怎麼樣?死去的親人能活回來嗎?既然醫院已經認了錯,他們也沒有再和他們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