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注視下,周宇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氣憤的紅暈。

他的拳頭握了又握,甚至眼睛裏也爬上了血絲,文質彬彬的他此刻看起來竟像一頭凶猛的鬥牛。

東方彥在一邊覺得有趣,暗自揣測道:莫非這周宇是欠了陳小秋什麼天大的人情?

又或者有什麼重要的把柄拿捏在對方手中?

到底是什麼呢?

有趣。

按官職來說,周宇堂堂正七品市舶司提舉,整個京城來來往往商隊貨品流通都歸他管,又有定北侯強大的背景做後台,包攬了【煞】的後續處置工作,是個人人眼紅的肥差。

而這陳小秋不過是他手下一介小小武官,兩人的身份懸殊,雲泥之別。

官大一級壓死人是亙古不變的永恒真理,更何況就算是普通同僚,被人這樣當麵頂撞,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可周宇偏偏硬生生吞下了這口氣。

他的拳頭握緊又鬆,偏執的將頭扭到一邊,努力壓抑著聲音的顫抖道:

“陳小秋,當差期間不得飲酒,自己去領罰吧。”

沈秀兒簡直驚呆了。

不是,本姑娘好心好意替你出頭,你就這樣放過他了?

那我豈不是…

“喲,那我是不是還得給咱周大人磕個頭道謝啊?”

以下犯上,言辭侮辱上官,當值期間飲酒,玩忽職守…

隨便哪一條都值得周宇好好治他一頓。

但是…

“不要太過分,我沒有惹你!”周宇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

“你沒有惹我?”陳小秋像是沒醒酒在發瘋,甚至恨不得看他發瘋的人越多越好。

“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這提舉的位置怎麼來的?”陳小秋獰笑著向他走去。

“這件事已經過去太久了,更何況這也不是我本意。”周宇的聲音又低了些。

“了不起的周大人,一身正氣的大提舉,真是,偉大又光榮啊!”

陳小秋明顯不打算放過他,更大聲說道:

“我陳小秋草根出生,數十年如一日苦練武技,戰場上舍生忘死浴血殺敵,自問能元嬰之下我無敵,元嬰之上一換一…”

東方彥站在一邊,眼神玩味。

這小子,挺狂啊!

頗有我當年風采…

可為什麼現在回過頭看,有些二啊?

陳小秋越說越激動,最後竟不顧現場還有女眷在,用力扯下上半身衣物。

林暴默不作聲站到沈秀兒麵前。

“周大人,你說事情過去太久了,可還記得我這條胳膊是怎麼廢的?”

隻見一道猙獰傷疤自陳小秋左肩蔓延至胸口,他的左胳膊竟全是被開水燙過般的醜陋痕跡。

“那一日,一隻二階【煞】元掙脫了【捕煞網】的束縛,眼看就要鑽入你的身體,是誰伸手替你擋下那一下的?”

“周宇,那天之前,我把你當兄弟,用身體替你擋【煞】…”

“可你呢?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你趁我重傷,替我進宮回差,然後定北侯的獨生女看上了你…”

“原本九千歲承諾過屬於我的位置,就落到你的頭上了!”

說到這兒,陳小秋的眼神無比清明,仿佛他從沒醉過一樣,用手指戳著周宇的胸膛, 咬牙切齒道:“周宇,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有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