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虧欠東方彥的，隻能用她這條命來償還。
她好悔恨，為什麼要在事情沒調查清楚的時候，被旁人的煽風點火擾亂心神…
可不知為何，她認識眼前這個青年不過短短幾日，心裏卻對他產生一份深深的憐惜。
他身上時而散發的亦正亦邪的氣質，讓她心中的判斷時常模糊。
阿彥，你究竟是不是他？
如果你是他，那我拚盡全力護你周全，算不算償還上一世你對我的情？
如果你不是…
想到這兒，她眸子裏的光淡了淡…
如果你不是，我欠他的又該如何償還？
“小心！”
兩人交談間，燃犀又有了動作，一團熊熊烈火從它巨大的犀角上燃燒起來。
刹那間，它的頭上仿佛頂著一把巨大的火炬，赤紅的雙目宛如夜空中燃燒的燈籠，又似乎像深淵惡魔的凝視。
在水潭中拚命掙脫著鎖鏈的桎梏，千尺百尺浪澆不滅那團火。
甚至越燃越猛烈。
“牟！！！！”
低頻吼叫聲再響起，這次甚至連修為低下的東方彥都無法抵抗，兩人互相攙扶著向後奔跑，驟然被這吼叫聲震出一口鮮血，撲倒在地。
回頭凝望燃犀，兩人心頭皆感受到一股無以名狀的震撼。
威武雄偉的遠古神獸在水潭中掙紮著，吼叫著，它的獨角燃著火，龐大的身軀在空中頂著，拱著，衝撞著…
下一秒，兩人竟從那絕望的嘶吼中聽到清晰可聞的人聲——
“殺我！”
“它還有人性！”東方彥扶起水汐月，正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
水汐月側目極為哀豔朝他一笑。
“阿彥，你說的獸元，應該在它身體裏吧？”
東方彥愣了愣，心慌意亂的拉住她：“不要衝動，還會有其他辦法的！我們說過，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水汐月低下頭，悲切又堅定的拉開他的手。
然後轉過身，視死如歸的看著水潭中發狂的燃犀。
“你出去之後告訴秀兒，讓她照顧好自己！”
說罷，向後用力推開東方彥，雙手持匕首，雙腿蹬地離開，直直衝向燃犀。
“水汐月！”東方彥趴在地上，飛撲著朝她一躍。
可這一下，竟隻輕輕碰到少女潔白的裙邊。
再抬頭時，前方一片熊熊火光爆炸開，水汐月決絕的身影在他不斷縮小的瞳孔中漸漸消失。
直到——
燃犀張著血盆大口，水汐月孤單弱小又堅毅的飛梭進去。
“咕咚！”
火光消散，巨獸沉潭。
刹那間萬籟俱寂。
世界再次歸於黑暗。
“水水！”
東方彥連滾帶爬憑借記憶走到水潭邊，借著鮫人珠微弱熒光，他看到水潭上“咕咚咕咚”冒著巨大的水泡。
“水水！”
聲嘶力竭一聲痛喊，東方彥幾乎睜不開眼。
臉上究竟是淚，是血，還是水…
他早已分不清。
“我還沒有和你說，還沒有和你說…”
他渾身顫抖，幾乎無法控製自己。
“我就是東方彥啊！”
“唰——”
又是一陣巨浪掀起，東方彥抬頭望去。
巨大的水花衝出一個渾身浴血的女子，因為巨大的衝擊力，她單薄的身子被整個拍打在岩壁上，再度落於水中。
“水水！”東方彥激動不已，正準備跳下去營救。
“叮！”
一雙血手攥著匕首插到他腳邊。
“啊！”他叫著向後退。
“叮！”又是一柄匕首。
水汐月濕漉漉的身體從水底爬出，左手撐著潭邊岩石，右手拿著匕首往臉上一擼，露出蒼白一張臉，眼睛裏還存在著尚未散去的殺意。
卻對東方彥甜甜笑道：
“阿彥，水下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