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後因口音與大部分同學不同,還不會外文,開朗的小姑娘變得敏感。
好不容易把口音糾正得與同學差不多了,又在音樂課時被老師點評,音色與年齡不符,穀亦滿曲解了老師的意思,認為她嘲笑貶低自己,心理承受不住,從此能不開口說話就不開口,更別提唱歌。
成績越發不好,也越來越不想學,如果不是看在父母和哥哥為自己盡心謀劃的份上,她都想逃離繁華的滬市。
穀小滿想到這一切時,心口悶悶的,委屈得想落淚,她感覺可能是穀亦滿身體裏壓抑的情緒。
連帶著傷感起來的穀小滿還在消化身體的情緒反應,就見教室門口衝進來一個人。
他逆光而來,穀小滿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熟悉的輪廓和聲音讓她知道,這個年輕人是穀亦滿的親哥哥穀豐,隔壁聖約翰大學即將畢業的學生。
“滿滿,你哪裏不舒服,大哥帶你去醫院看看?”
穀豐臉上的焦急不是作偽,穀小滿忙解釋。
“哥,我沒事,就是想爸媽了,這才沒食欲。”
穀豐一臉你騙不了我的表情,自家妹妹什麼性子他還不知道麼,看看她那“肥美”的身型,和自己一樣重呢!
“那晚上我們去吃湘菜怎麼樣?說不定正好和爹娘在家吃的是同一道菜呢,這也算我們一起吃飯了。”
穀豐哄著她,這一招百試百靈,小妹的任何煩惱就沒有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實在不行那就兩頓。
穀小滿在記憶裏也發現,穀豐經常帶妹妹穀亦滿去飯店吃飯,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但是她今天拒絕了。
穀小滿覺得今天是她能不能回去的關鍵,不想外出,就推脫說,“可我晚上想喝吳媽煮的廖糟。”
吳媽和吳伯夫妻倆是穀家安排照顧兄妹倆的家仆,他們的其他家人在穀家老宅工作,很忠心的倆人。
穀豐確定今日小妹遭遇的事情不小,他從沒見過小妹會拒絕外出吃飯。
穀豐不動聲色的答應著,又把懷裏的糕點和燒雞遞給小妹當午餐,“好,先吃點東西,下午放學我與你一起回去,讓吳伯等我一會兒。”
穀小滿點點頭,不想說話,霸道的香味直衝鼻尖,這燒雞就足以把她吊打的體無完膚。
囊中羞澀的她曾經饞得在學校餐廳吃雞肉都能把雞骨頭嚼嚼咽了。
獎學金從來就是學費和餐費的一部分,日用品都是靠兼職,衣服大部分是在學校跳蚤市場買的校友閑置出售的,她連兩塊錢的潤麵霜都舍不得用來擦手。
她還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燒雞,聞著就香得不得了,再也顧不上客氣和偽裝,穀小滿扒拉開油紙包就吃起來。
穀小滿覺得這雞比她曾在大街上鹵味店看到的要美味得多,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啊!
穀豐看著小妹一口氣把整隻燒雞吃完,才鬆口氣離開。
小妹還能吃下飯,說明她遇到的麻煩也不是多複雜,自己一定幫她解決。
穀小滿坐在教室裏意猶未盡的回味著燒雞的美味,想到穀豐說一起回家,她才想到原身每天上學都是車接車送,而穀豐如果時間和穀亦滿不同,還得坐黃包車,穀亦滿卻一次都沒有坐過,真是備受寵愛的小姑娘啊!
羨慕!!!
她穀小滿,雖來自九十年後的新時代新世紀,但她還沒有坐過私家車。
穀小滿有生以來隻坐過架子車、牛車、公交車、大巴車和火車,連城市裏隨處可見的出租車都沒有坐過。
就衝穀亦滿家庭的這個條件,穀小滿在這一刻可恥的心動了。
即使回不去也沒有那麼難受了,甚至內心深處有一絲絲的雀躍在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