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再待在演武場也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柳蒼柏厭煩了這種讓人心焦如焚的沉默,轉身就走。
其餘三人見了也緊跟著離去。
演武場上頓時空無一人,論虛合山內留下最多傷心之地,大概就是這裏。
……
離了演武場後,吳憂並沒有直接回雲動峰,而是去了自己曾經在淩霜峰的住處一趟。
數張邊角黴爛的破舊草席,一個缺了一腳用石頭墊起表麵滿是齧齒咬痕的公用衣櫃,條件簡陋艱苦得有些悲情,卻正是吳憂生活了長達一年多的地方。
再回此地,曆曆往事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起起伏伏,吳憂心中頗有些傷感。
好在,苦盡甘來,他日後再也不用居住在如此人鼠蟲蛇同居之地,也無須卑躬屈膝地活著。
吳憂回到這裏不是想要找人敘舊,也不是來觸景傷懷,而是為了找八封字字暖心的信件以及兩雙千縫百納的布鞋。
但一進入房中,一覽無餘的房中事物讓吳憂知曉這些東西多半是不在了。
不死心地把房中每一個角落都找了個遍,確認自己要找的東西已然都不在,吳憂早已發酸的眼角終是忍不住落下斑斑眼淚。
不論是信件,還是布鞋,在別人眼中都是極為普通尋常的物事,但在吳憂心裏那可要比珠玉黃金更為珍貴。
一年多的苦難歲月,若不是有那些信件和布鞋溫暖身心,這淩霜峰上冷徹心扉的春夏秋冬又哪有那麼容易熬過。
說好要珍藏一世,卻是沒能守住,不知被遺棄在了何方,吳憂心中此時的苦痛不比那些淒冷往日更少。
不過都是些小小物事,居然都無法保護周全,弱者的悲哀,吳憂也再一次銘心刻骨地體會。
跪伏於地,咬牙暗泣良久,聽得屋外傳來微弱漸近的腳步聲,吳憂方才趕忙擦去眼角殘淚,神情肅穆地站起。
來人正是朝著小屋而來,推門而入,見到眼眶微紅的吳憂,來人麵露錯愕,一時傻在了門邊。
“彭師兄,別來無恙。”此屋乃是雜役弟子的住所,來人吳憂自然認識,是比他先入門一年的師兄彭風笑。
因為同病相憐的原因,吳憂和彭風笑關係不賴,是吳憂在虛合門中難得親近的極少數人之一。
“吳,吳憂!”聽得吳憂問好,彭風笑才從呆愣中清醒過來,心緒激動之下一時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大步上前,徑直給了吳憂一個大大的擁抱。
三個多月前吳憂重傷失蹤,大多數淩霜峰弟子都認為他已經死在了某地,估計連屍身都給野獸吃了,彭風笑還因此傷心至今。
早上練功場起了大動靜,他經過打聽方知是吳憂以驚世駭俗之姿重現淩霜峰,心中正替吳憂高興著,也期待著能和吳憂再見,卻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他本以為吳憂再也不會來的地方碰見。
“彭師兄,你可知曉我的那些信件和那兩雙布鞋都去哪了?”被彭風笑擁抱著,心念著信件和布鞋的吳憂並沒有做太過激烈的迎合,隻是朝著一臉欣喜的彭風笑勉強一笑,語氣有些黯然地問道。
“你的東西都被師尊派人燒了,對不起,我攔不住。”和吳憂相處了一年有餘,彭風笑當然知曉那些信件和布鞋對吳憂的意義。聽了吳憂問話,看出吳憂麵色憂愁,彭風笑高昂的情緒瞬間低落下來,心中頗有愧疚。
“無妨,不關師兄的事。今日我情緒不佳就不和師兄多敘了,改天再來拜訪師兄。”彭風笑至今還是雜役弟子,當然攔不住趙子敬派人做的事。確認信件和布鞋都再也找不回來,毫無半分心情的吳憂再不願在這憋屈逼仄的房中多待一分一秒。
“嗯,去吧。”吳憂其人,彭風笑還是了解的。知曉吳憂並不是隨便找個借口離去,而是真的情緒不佳,彭風笑連忙鬆開了抱著吳憂的臂膀,目送他悵然失神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