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驪山小道,曲靖悠長,鬱鬱蔥蔥,蟬鳴不絕。時逢夏季,一少年負重沿山路而上,不禁汗流浹背,擦拭期間,又被景色所陶醉,放下包袱,靜靜的欣賞起來。是道:碧水流瀉,銀川翠綠不見空日,小橋流水,磬石難墜。此風景煞是迷人,少年惶惶不願起身。
突然,身後響起馬斯鳴蹄,少年仿佛恍如隔世,慢慢回頭,不及他看清,當頭一匹好俊的突厥馬風馳般的掠過,少年雖不知馬上何人,但看這馬蹄聲鏗鏘有力,眼神炯炯,便知是一大戶人家,但馬上之人不待少年考究,便已躍出二丈有餘,其後三匹也緊跟其後,呼嘯而過。
少年望了望當首騎人的背影,不禁暗自語道:我何不也騎匹馬兒,拖我這一身行李,何苦徒步又如此般狼狽疲勞,哎,爹爹如何想要磨礪我,明知孩兒不是習武的料子,苦煞我了。自語完,低下頭,拾起一身包袱,搖了搖頭,繼續走了起來。
這少年一身說是生的俊秀一點不假,要說一身練家子氣,那可是一點兒看不出。這千餘米高的驪山要是換做習武之人,頂多一個時辰,可換成這位少年,恐怕已有五個時辰了,且看那夕陽餘暉,映照的西邊綠林紅燦燦的,也是讓少年迷戀許久。“橫煙秋水,疏雨夕陽”,少年暗暗吟唱,曲風灑脫,卻又有一絲埋怨,突然,少年猛然一拍頭,“哎呀,如何是好,爹爹讓我申時一定趕到翠微宮,我看這路途,起碼還要一個時辰,這要錯過,爹爹又是拿我鞭刑伺候,唉,速速趕路吧”。
這翠微宮不是別處,正式唐太宗息於驪山的行宮,建成也十年有餘,哪知太宗嫌其不夠莊嚴,又由戶部撥款一千兩重修,這不,才剛抵的的一批木材因大雨浸泡,無法動工,大將軍恐其耽誤工期,派子慎言前往查看並速速解決問題,這少年也不是他人,正是右威衛大將軍的長子,薛慎言。
父之心,兒不懂。這薛仁貴何等能人,征高麗,擊契丹,殺突厥。聲名顯著,戰功赫赫。朝中眾臣也都尊稱一聲薛公。可這樣一位大名鼎鼎的戰將,其兒卻不喜殺戮,倒喜舞文弄墨,薛大將軍恨子不成器,卻又無法多說,畢竟亂世已去,文人理當重用,這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個頂個的朝中重臣,治世文人。但大將軍脾性也怪,父輩一生戎馬,其子也應戎馬一生,所以時常刻意培養這個兒子,這不,命其數日內解決玉華宮水淹木材一事,不許耽誤工期。
(二)
哎呦,一聲長籲,少年一屁股坐在了翠微宮的台階之上,也不管得體與否,兩腿攤開,兩臂伸直,一個後仰,舒舒服服的隔著包袱躺在了大殿的台階之上,也不知身後的翠微宮三個大字正莊嚴的凝視著自己。他又哪知道這台階之上不知留下了多少能人誌士的腳印,光是太宗,便於每年夏季攜眾臣避暑於此,若不是今年突厥戰火四起,想必也是攜眾臣登上驪山,哪還容得這小子如此撒野般的躺臥在此。
“秋日凝翠綠,涼吹肅離宮”,這首秋日翠微宮也正是刻在拱門兩側的詩詞,不是他人,正是太宗貞觀二十一年題詩於此。少年讀來讀去,反複思索,就是覺得不當,為何是秋日呢,為何不能是夏日呢,想必題詩之人必是秋季登山,可又是何人能將此詩刻於大門兩側,想必一定是爹爹友人,要不何以如此大的能力。這個傻公子,他哪裏又知道,這翠微宮的題詞不是他人所題,正是太宗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