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宋婉凝是親手給傅煜珩整理的行囊。
那些世家公子穿的衣裳如今通通都用不上,然而她還是將前些日子做的那身靛藍雲鶴紋直綴給他裝上了,“不知道會不會變天,若是冷了,你也有件厚衣裳穿。”
其實哪裏會冷,現在光是動一下就會出一身汗。
傅煜珩嘴角牽出幾分弧度,將宋婉凝緊緊摟在懷裏,“你不必如此,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嗯,我知道。”宋婉凝埋在他懷裏,深深嗅著他的氣息,“明日我去送你好不好,順道去趟護國寺添點香油錢。”
她沒有什麼能幫到他的,隻能寄希望於佛祖,希望佛祖保佑他。
傅煜珩喉結滾了滾,隨後吻在她額上,輕聲應“好”。
翌日,竹影苑早早就有了動靜,傅煜珩此次是以清算家產為由出城,他並沒有刻意避著人,而且昨日三房鬧事的消息也被忠國公府有心散了出去,是以沒多少人懷疑。
到了城門口,宋婉凝臉色泛粉,眉眼帶笑,半點不舍的表情都沒露出來,可隻有她知道,掐在大腿的痛感是多麼深厚!
傅煜珩自是也瞧出來了,他壓下心中苦澀,將手臂自車窗外探進去摸了摸她的發,“乖,去了護國寺後就回府,等我回來。”
宋婉凝餘光瞟著城門口幾位行蹤有異的人,笑著點頭,“記得給我帶莊子裏種的蜜桃回來。”
傅煜珩:“好。”
馬兒調轉方向,他最後扭頭看了她一眼,才駕馬出城。
盛夏的日頭毒辣,官道因為熱氣湧現,他的背影漸漸扭曲模糊起來。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宋婉凝才撂下車簾,“走吧。”
馬車裏,她沒讓春桃與朱羽進來。
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哭的樣子,因為她也不確定,方才告別那一幕是不是兩人這輩子最後的見麵。
其實她不喜歡哭的,活了十六年,隻有剛知道沈清棠是唐氏之後,她壓抑心性,哭了幾日。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兩日怎麼了,情緒就如洪水似的收不住。
馬車晃晃蕩蕩到了護國寺,一下馬車,宋婉凝如戴上一層麵具似的,笑意盈盈。
今日運氣好,搖的是上上簽,宋婉凝總算是覺得心裏慰藉許多。
安排了朱羽去捐香油錢,她正要找師傅去解簽,不成想身子一軟,她直直栽了下去。
身旁春桃也沒好到哪去,宋婉凝甚至覺得,春桃那一栽,聲音悶響,估計還挺痛的。
不過她終究是感受不到了,眼瞼一闔,五感頓消。
……
唐氏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陰差陽錯失了身子,還另嫁他人。
嫁的這人叫宋哲宴,雖麵色俊美,富有才學,但她總覺得他很虛偽,所以她不願與他圓房。
就連新婚夜,她都是將他迷暈了,安置了一個替身。
緊接著她就以身子不適為由給他張羅了一門妾室。
再之後她就懷孕了,肚裏的小家夥很安靜,她不知道待這個不知長相,不知性別的小家夥什麼感情,因為它終究是個奸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