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太監叫順德。
他被叫來了。
內宮總管見小順德一進門,即喝道:“跪下!”
小順德即戰戰兢兢地跪在總管麵前。
“你叫什麼名?”
“小的叫順德。”
“辛醜日你出宮了嗎?”
“辛醜日?”小順德自語了一句。
“就是大前天,到今天為止,四天前。”王山友在旁道。
“是,小的出宮了。”
“從哪個門出去的?”總管厲聲道。
“從,玄武門,是,玄武門。”小順德顯然說的實話,他還生怕說錯了。因為他怕挨打。他九歲入宮,自入宮後這五年來,他挨打的次數數不清,他被打怕了。
“你出宮去幹什麼?”總管問。
“給環姑娘送一封信,她給我一個金元寶,她不讓我對外人說。”
“信送給何人?”
“送到白馬寺,環姑娘讓我送給住持大和尚,不要交給別人。”
“信送到了嗎?”
“送到了。”
“交給什麼人了?”
“交給住持大和尚了。”
“信中寫的什麼?”
“不知道,小的沒敢看。”
“環姑娘是什麼人?”
“交泰殿的一個姐姐。”
“你敢說假話,我剝了你的皮。”
小順德連忙叩頭,哀求道:“總爺,小的沒說一句假話,全是實話。”
總管看了看王山友。
王山友點點頭。
“來人!”總管叫了一聲。
門外走進一個太監。
“去,先把這小子押到司刑司。”
那個太監帶著小順德走了。
“來人!”總管又叫了一聲。
門外又走進一個太監。
“去交泰殿,叫環姑娘來見我。”
環姑娘來了,王山友與總管一看,環姑娘有幾分姿色,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她一進門,見總管與護衛統領在座,不知有什麼事。她向總管問安,對王山友卻未理,隻是露齒一笑。
“總爺,叫小奴來,有什麼事嗎?”她不明白。因為內宮總管很少找宮女,有了什麼事都是幾個婆婆與宮女打交道。調動了,分派做什麼事了,處理宮女們的糾紛了,全由幾個婆婆管。而管她的是李婆婆。今天,總管卻親自出馬找她,她不知是福還是禍,因為在宮中,常常有意想不到的福與禍。
總管沒回答,卻厲聲叫道:“跪下!”
環姑娘立即跪下了。此時,她已知道,今天是大禍臨頭了。但還不知道禍自何來。
“你可知罪?”
“小奴無罪。”環姑娘已知禍來了,所以平靜地道。
“你身為宮女,竟敢與宮外人書信往還,還不是犯罪嗎?”
“小奴從無與宮外人書信往還之事。”
“大膽!贓證俱在,還敢抵賴?”
“小奴從無其事。”環姑娘還不知道小順德的口供,所以矢口否認。
“告訴你,順德已全招認了,你還不承認,是想先吃點苦頭嗎?”
總管拿出了王牌,也不願多費時間。
環姑娘一聽到小順德的名,臉上立時變了色,先是一紅,然後又全白了。
總管見樣子,又大力拍了一下身側的桌子,怒喝道:“你是等先挨一頓打,然後再說嗎?”
“小奴招認。”環姑娘跪著,抬起頭,眼中已掛了淚,是嚇的。她道,“小的給白馬寺住持薛將軍寫了一封信,用一個金元寶,讓小德子送去了。”
“信中怎麼寫的?”
“小奴隻告訴薛將軍,皇上今夜去上苑看牡丹。”
“為什麼寫這封信?”
“薛將軍囑咐小奴,以後,皇上出宮前,告訴他一聲。”
“你為什麼聽信薛懷義的話,甘願違犯宮中禁令?”總管仍然聲調嚴厲。
環姑娘不答,低下頭。環姑娘無法說出口。原來,薛懷義與環姑娘有舊情。
那還是四年前的事了。
薛懷義在宮中住了一夜。第二天沒走,他到處遊逛。逛到交泰殿門口,遇見環姑娘。那時候姑娘已是二十一歲的大姑娘了。雖然長成了大姑娘,還從未接觸過男人。她正懷春,突然見到了一個男人——正式的男人。她春心大動。
其實,那時的薛懷義,並非美男子,並不令女人喜歡,但他卻是個名副其實的男人。
薛懷義對武則天身邊的宮女,一個也不敢碰,盡管一個個如花似玉。對這個環姑娘,他無顧忌,所以二人三言兩語就說到了正題。
宮中的空閑無人處多得很。二人在大白天,找了個背人的地方,成就了巫山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