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頓時羞紅了臉，倏地撇開頭，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一把拉起衾被蒙在腦袋上，嬌聲軟軟道：“不想……我我困了。”
相柳看著被子裏的人兒，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手上用力拉下被角往旁邊掖了掖，“別把自己憋死了。”
說著緩緩低下頭，小夭連忙緊緊閉上了眼睛，手上緊緊攥著被子。
相柳輕輕在眉間落下一吻，嘴角含笑，慵懶蠱惑的聲音徐徐傳到小夭耳中。
“不急……有的是時間。”說完就擁著懷裏的人闔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小夭感受到一陣均勻的呼吸聲，伴著淡淡的桃花香，沁人心脾，醉人心神，緩緩睜開了眼睛，鹿眸中清澈幽深，眼眸深處有一抹黯淡，這幾百年和塗山璟的一幕幕走馬觀花般浮現在眼前。
她心澈澄明，她的娘親西陵珩和父親蚩尤是愛，她的姑姑為姑父報仇赴死是愛，可桑甜兒和串子之間就不是愛嗎？
都是，隻不過一種是內心深處的野獸瘋狂掙脫鎖鏈所祈求的歡愉，一種是輾轉無眠反複說服自己的最佳選擇。
她等了西陵珩七十多年都沒能等到，她渴望親情，要比尋常人更加強烈，若說相柳給她的是男女間最純粹的心生愛戀，那塗山璟給她的就是她思而不得的親情。
她找他幫相柳備藥材，他想都不想一口應允，她問他要冰晶，他也不過問緣由，在小夭心裏，隻有母親才會這樣對她，而這正是缺失母愛的她最需要的無微不至，就像母親嗬護孩子一般
她被九尾狐折磨三十年，恨他入骨殺他泄憤，她告誡自己不要隨便相信別人，不要亂管閑事，卻還是救下清水鎮乞丐似的塗山璟，那一刻是心中的憐憫和殘存的善念，她說服自己戰勝內心的冷漠。
她憐憫他的自卑，心疼他的遭遇，悉心照顧他，給他起名字，她心疼他就像心疼當年的自己，救他的時候心裏也許也在想如果當年有人可以救自己。
小夭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如果她此生一定有一個人相伴，那麼這個人一定要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也知道，無論是相柳，還是瑲玹，都做不到她要的，所以她清醒的選擇了塗山璟，可她更明白，她心裏的悸動是因為相柳，盡管他永遠做不到她想要的。
她並非不堅定心中所想，而是和相柳一樣，都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卻還是在周全的理智中甘願交心試探，甘願清醒沉淪，甘願彼此成全。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思緒飄到了哪裏，小夭漸漸沉睡，相柳卻緩緩睜開雙眼凝視著小夭，眸色幽暗，諱莫如深。
日出霧露餘，青鬆如膏沐，日光灑向坐在梳妝台前的佳人，她手拿石黛在眉毛上勾畫。
相柳突然眼睛一亮，唇角扯出一抹壞笑，白發隨著輕悅的步伐甩出弧度，唇角一勾，支肘偏頭含笑看著小夭，悠悠道：“畫歪了。”
小夭倏地放下手，左右擺了擺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低聲嘀咕道：“沒有啊。”
相柳故作思索，審視著小夭，聲音依舊溫柔如水，隻是笑意漸明：“左邊的眉毛明顯比右邊的低。”
小夭又仔細看了一番，蹙起了眉毛，轉頭不悅道：“你別給我添亂，明明就是對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