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桃源

四月,正值桃花盛開的季節。

春季裏也許不該出現這樣的雨,卻又偏偏不缺這樣的雨——大雨正如秦王的鐵騎一樣,肆意摧殘著還未開足半月的桃花。

桃源村裏種的是桃花樹,喝的是桃花茶,吃的是桃花膏。不僅山上的樹都是粉紅的桃樹,就連村裏也都隻有桃樹,而長滿了楚國的柳樹楊樹,不知是羞了色彩,還是怯了芬芳,竟沒有一棵敢生長在這簡單的小村裏。

“又下雨了,明天得去拾落了一地的桃花,不能陪康澤哥哥讀書了“這樣的雨夜,也隻有趴在窗前看著桃花發呆的少女還有守在油燈旁寒窗苦讀的少男沒有睡覺了吧。

······這夜,便叫粉紅落滿了桃山,又落滿了桃源村。

次日,晨曦安靜的溫暖著小村莊,細膩的春風也緩緩的撫摸著昨夜,大雨在樹上留下的傷口。若不是那一地的粉紅,若不是那漂浮在空中,濕潤的清純的芬芳氣息,還有誰知道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呢?

“小雨,桃花又落了滿山,今天記得拾回來,我的桃花茶不夠了。“尋著年邁的聲音。

是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人,看樣子應該是耄耋之年了。

“就知道爺爺會這樣講,我知道了。“少女嘟著嘴,不情願的應道。

爺孫二人,是十二年前的一個雨夜搬來的桃源村,村裏的人見爺孫二人孤苦無依,於是合力在村頭,落花橋前為爺孫二人建了個房子。爺爺教村裏的小孩念書,村裏的人每家把柴米分給爺爺一些,轉眼,當年不足兩尺的小女孩,已經出落成人人喜愛的俏麗少女了。

十二年前一個安靜的,月光清澈的夜晚

老人拄著一根扭曲的木棍,緩緩的走在林間的路上,奇異的是身後還跟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老人緩緩的摸索著前進,女孩吃力的緊跟著······

前一刻還是茂密的山林,這一刻便是柳暗花明。看著眼前,滿地的粉色的花瓣,老人蒼老的麵容也多了一絲笑意。

“到了···到了···”老人呢喃著,許久才想起身後有個小姑娘。於是回頭問“女娃娃,跟了我那麼久。現在我到了,你呢?”

女孩似乎聽不懂老人深奧的話隻是叫著“爺爺,爺爺”

於是,老人抱起了小女孩,拄著木棍,走進了桃源村。

清晨,小路,拾花少女,滿地桃花——便是小村裏當下最美的景色。

淡綠色的長裙在清晨的微風中飄舞著,少女提著土籃跳躍於花瓣間,細心的她輕輕吹去花瓣上的露水和雨水,像是吹去戀人眼角的一般。

“不知道,康澤哥哥在做什麼呢。”少女便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草堂。

桃源村的門都沒有鎖,少女也不想吵到少年,於是直接推門而入。

院子裏有棵桃樹,看樣子已經比這院子要大許多歲了,樹上有幾隻不知是什麼品種的鳥(應該是桃源村特有的鳥)正拍打著身上的露水。院子裏還有個晾桃花瓣的台子,上麵零散的放置著幾堆曬幹的桃花瓣。

少女苦笑著放下土籃,拿起院內的掃帚,把院內的落下的風吹散的桃花都掃到樹下。然後捧起一捧曬幹的桃花瓣走進了屋中,生火,倒掉舊茶,洗淨茶具,似乎是每日都要做的一樣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