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魔都 遲到的主角(1 / 3)

這是一座銀灰色的城市,從天空望下去,交錯林立的鋼結構大廈塞滿了整座城市,玻璃的回廊連接著錯亂分布的大廈,如同樹木發達的根係,將整座城市連為一體。

如果要準確描述的話,整座城市就像一個巨大的工廠,林立的大廈就是一個個車間。在城市的中央,矗立著一座白色磚石鍾樓,鍾樓是整座城市罕見的哥特式風格,高高的塔尖如同整座城市的指揮棒,肆意揮灑著它對這座城市的統治力。

鍾樓上被打開的巨大表盤斜斜掛在一邊,僅剩幾個螺絲還在支撐著這個指針永遠停在羅馬數字十二方位的巨大表盤。透過茶色玻璃表盤的空隙,可以看到一個嬌小的影子安靜地坐在角落裏,她的腳邊散落著一些銀白色的扁平酒壺,橫七豎八的躺在她的周圍。地板上殘留的油跡又似乎在暗示著酒壺裏紅柚色液體的真正身份。

忽然,將自己的頭深深埋入雙膝間的女孩動了動自己精致的左耳,隨即緩緩抬起了稚嫩的毫無表情的臉,她的右臉幾乎全部藏在金色的長發下,露在外麵的是一張幾近完美的左臉,翡翠色的大眼睛卻如同死寂的秋水一樣,不起一絲波瀾。

女孩緩緩起身,髒亂的裙子掩蓋不了她的天生麗質,十歲左右的身體已經開始顯露少女唯美的曲線。女孩輕移步子,準確地踩在散落酒壺的間隙,抬起的下巴卻沒有去認真查探一片狼藉的地麵,她就是這樣準確而輕盈地走著,沒有碰到一個酒壺,沒有沾染哪怕一絲油跡。就這樣理所當然的來到半開的表盤前,然後,縱身......

而此時在城市的邊緣,一個十歲左右的套著滿是窟窿的亞麻袍子的男孩,拖著流血不止的右腿步履蹣跚的闖入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城市。

男孩已經幾天未進食了,受傷的右腿已經腐爛化膿,每走一步,便有鮮紅的血液撕破破爛的肌肉流出來。順著小腿一直流過腳丫,然後被沉重的踩在腳下,留下一個模糊的血印。終於,男孩耗盡了全部的力量,他無力地斜靠在兩座大廈之間的回廊下,透過那茶色的玻璃看到不再刺眼的奪目的陽光。

這光芒是如此的溫暖,就像媽媽的懷抱一樣,溫柔撫慰著男孩越來越冰冷的身體。“媽媽。”男孩伸出了右手,去抓向光芒中的媽媽,這是他在世上看到的最後的畫麵。最終,男孩的右手垂了下來,砸在瀝青的街麵上,連一絲灰塵都沒有驚起,就像男孩的一生,平凡,孤苦,沒能激起一絲波瀾。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世界,大三學生金山看虐文激動地摔下床鋪,然後,摔死了。(原諒我一生放蕩不羈淚點低)

女孩穿過大半個城市,踩著裸露著鋼筋的大廈玻璃牆麵,輕巧地落在回廊上,透過茶色的玻璃看向靜靜靠在牆邊,陷入昏迷中的人類。

金色長發下的右眼發出紅色的光芒,瞬間穿透了掩蓋自己的金色長發,穿透了茶色的玻璃回廊,穿透了男孩的身體。

生命特征弱小,失血過多,右腿傷口已感染,目標體溫正在上升,陷入發燒狀態,對機體威脅度為零。隻是看了男孩一眼,女孩便知道了一切,但她在猶豫,因為這幾乎是那件事之後第一個闖入魔都的人類。她在害怕,她又在期待,她害怕男孩看到她的真正麵目,她又在期待跟人類的第一次交流。

女孩緩緩蹲下身來,將頭深深埋入雙膝間,金色的長發輕輕散落在茶色的玻璃麵上,在陽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輝。這一次,女孩沒有用金色長發下的右眼去穿透男孩,她翡翠色的左眼,透過茶色的玻璃看向男孩有些髒兮兮的臉蛋。

男孩昏迷的很安詳,嘴角還掛著幸福的微笑,濃密的睫毛非常自然地向上翹起,黑色的劉海稍稍遮住了他有些淡的眉毛。

女孩愣住了,準確地說,她被男孩的麵容迷住了,如此似曾相識的眉,如此似曾相識的睫毛,以及那個格外親切的笑容,好像她的一位親人。女孩皺起好看的眉頭,苦苦搜尋著零碎的畫麵,這已經是女孩殘留不多的作為人類的記憶了。

最終,女孩躍下了玻璃回廊,她輕輕背起了昏迷著的男孩,緩緩走向魔都中心的白色鍾樓,那是她唯一覺得熟悉的地方,也是她唯一還留戀的地方。

是夜,魔都鍾樓。

身體經過一番清理的男孩,準確地說是金山,緩緩睜開了他的眼睛,在朦朧的視界裏,他隻來得及看了一眼,靠在鍾樓表盤處,呆呆望向外麵的女孩,便再次虛弱的昏迷過去。

“好嬌小的護士呀,而且還是一頭金發,這麼晚了還陪在病房裏,怪不好意思的,哈哈!”金山顯然沒能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他以為自己此刻正躺在病房裏,畢竟從床鋪上摔下來並不會造成多大問題,他還天真地將女孩當成了照顧他的護士,話說,學校周圍醫院裏有這種外籍護士嗎?女孩的金色長發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處在昏迷中,他也忘不了剛剛那一瞥驚豔的金色。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終於退下燒來的金山才再次睜開了眼睛。入目是高高的屋頂,呈圓拱形,上麵還畫著彩色的怪獸壁畫。金山越看壁畫越覺得奇怪,“話說,這人首蛇身的妖怪該不會是女媧吧?哪家醫院這麼奇幻,還畫張女媧圖,不會是不孕不育醫院吧!不對,就算是不孕不育醫院,應該畫張送子觀音圖才對,畫女媧什麼的,太違和了吧!該不會是專門幫人妖接生的醫院吧!”金山小心吐槽著,昏迷了有一天的他,明顯還處於混沌狀態,連周圍的狀況都沒有看清,就開始無聊地吐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