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隔離中的人民醫院也對外宣布,他們已經總結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這種疾病的衝擊療法,極大地降低了死亡率,初步穩定了疫情。蘇簡他們沒日沒夜地工作,總算換來了可喜的成果。
雖然完全不能解除病因,但已經控製住了許多重病人的病情進展,相對較輕病人的病情也開始緩解。再觀察一段時間,輕病人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不需要再隔離。而重病人,隻要在較長一段時期內不複發,不進展,不再有傳染性,也可以不再隔離。
秦天駱興奮極了:這也就是說,隔離很快就可以解除,蘇簡很快就可以從牢籠裏出來了!
然而,戰鬥還沒有結束。有幾個危重病人,盡管蘇簡他們輪流全天候看護,但病情仍然繼續惡化,眼看就多髒器衰竭了。還有幾個,雖然各個髒器功能良好,可中樞神經係統還是沒有恢複,意識障礙越來越明顯。
“蘇醫生,25床自己拔掉管跑了!”護士著急地告訴蘇簡。
“他跑到哪裏去了?”說著,蘇簡就跟著跑了出去。
這個病人一點都不像是從ICU裏出來的,跑得比健康人還快,幾個經驗豐富的老護士都追不上他。不一會兒功夫,他竟然跑到了頂樓。
“不好,他爬上樓頂了!”
“他去樓頂幹什麼?”
“他念叨兩天了,要跟鴿子一起飛。意識清晰度下降,同時出現妄想了唄!”
護士們麵麵相覷,都束手無策。蘇簡也跟了上來。
“病人呢?”她問。
“在上麵。他跑得太快,徑直爬上梯子去樓頂了!”
蘇簡看著高高的鐵梯子,猶豫了一下,然後咬咬牙,跟著病人爬上了樓頂。她怕爬高,小時候為這個沒少被同一個院裏的小朋友恥笑。可現在,她顧不了那麼多了。萬一病人從樓頂摔下去,事情就不妙了。
終於氣虛喘喘地爬上了樓頂,病人正搖頭晃腦地往前走。
“飛,鴿子飛飛,飛飛……”
“馮大明!別再往前走了!危險!”蘇簡拚命扯著嗓子喊。其實她也知道意識範圍狹窄的病人不可能聽到。
眼看著病人走到了露台邊緣,快要掉下去了,蘇簡急了。她快步走到病人身邊。
“馮大明,跟我回去,這裏太危險了!”
“不要!你是壞、壞人,我不跟你走,我要去找--找鴿子!”病人不理她。
“別鬧了,你家裏人正在醫院外麵等你呢!”
“不要!我要飛飛--”病人張開雙臂,閉上眼睛,像是張開了翅膀。
蘇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去攔他。誰知,病人的力氣那麼大,順手一推,竟把蘇簡推下了露台!
“啊!”
蘇簡完全沒有防備。千鈞一發之際,她本能地抓住露台的地麵。
下麵就是寬闊的街道,車水馬龍行人如織。她的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她死命抓住冰冷堅硬的樓頂地麵,心裏暗暗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向後看!千萬不要向後看!
時針滴答滴答轉著,時間過得從容不迫,她卻覺得好像過了一萬年。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兩隻手上,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空氣裏飄蕩。兩隻手越來越酸,小指和無名指慢慢滑了出來。她越來越力不從心,呼吸也變得異常困難。
難道,她就要死了嗎?她沒有光榮地死在手術台上,沒有死在狂瘧的變異病毒手中,沒有積勞成疾為了醫學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卻因為一個意識障礙的病人摔死?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