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多。
偌大的宣城隻剩靜謐,不具喧囂。
山水一品——全城數一數二的別墅區,落地窗前有一個冷靜而自持的身影。
矜貴,沉默,優雅。
有隱隱約約的殷紅色液體混著血腥氣透過厚厚的紗布衝擊著人的視覺和嗅覺。
微微一動,撕裂般的痛感便蔓延至全身。
這個男人受了傷。
在腹部。
重但不致命。
微不可察的皺眉之後,言肆嘴角扯起個弧度,端起手邊的酒,一口一口抿下去,喉結上下滑動,吊燈的光經杯壁反射在他側臉處,光影交錯,極具觀賞性。
今夜海棠無眠。
這是一個有心事的男人,為一個女孩子,心思很重,卻不低沉,甚至有些愉悅感蔓延開來。
安靜的深夜,聲音容易被放大。
一陣跑車的聲音,由遠及近,速度很快,灌入耳中,最終戛然熄火息聲,深夜重新披上靜謐的外紗。
“淩晨一點三十八分!!!”進來的人無語地嗤笑了一聲,“你同父異母的哥哥大半夜給我打電話非要讓我來你這兒出診!”
“我明明說的是,要他派個技術最差的來。”言肆調笑,“也對,怪不得你來了。”
賀路遲把醫藥箱放下,瞪大眼睛,“你們兄弟倆的惡趣味一上來,能不能別折騰我這個弱小醫生,能不能!”
尤其是這大半夜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幹的是什麼工作呢,需要淩晨提供上門服務!
就很容易被人誤會的好嗎?
醫生的操守能禁得住這麼玩嗎!!!
賀路遲打開醫藥箱,將一瓶瓶特製藥依次擺開。
一股消毒水味慢慢離散出來。
他也不去問言肆,隻自顧自走過去,把他貼身襯衣上唯一係著的紐扣單手解開,然後把他腹部纏繞的紗布小心翼翼的揭下來,扔進垃圾桶。
饒是他經驗豐富,也被眼前的傷口弄的有點瞠目。
他湊近些,直勾勾的看,腦子裏正迅速分析接下來要如何處理眼前觸目驚心的傷口。
還好這個動作是賀路遲做的。
否則,換了任何一個異性,都不知是如何曖昧頻生。
賀醫生迅速做出判斷。
傷口是被很鋒利的刀尖劃傷,肌膚的紋理被硬生生一分為二,從左至右,足有十二三厘米長,目光所及之處,血肉翻騰。
這傷血淋淋地嚇人,若是放在言肆他那個神經兮兮黑社會氣質的兄長商渡身上,那不奇怪。
但言肆不同。
他從來都是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貴族公子氣質,品茶賞景時,還帶了點書卷氣,於這樣溫和無爭氣質的人而言,這傷就顯得尤其嚴重了些。
言肆挑了下眉,因長時間忍痛,語氣有些虛弱,“喂,知道我身材好,你也不用盯這麼長時間吧,還沒看夠?我對男人沒興趣的,費心挑逗我,大可不必。”
賀醫生懶得理他,命都丟了半條,還有心情開玩笑,語氣涼涼,“對方來了一個連嗎?居然能把你傷成這樣。”
不得不說,作為醫學博士畢業的賀醫生,不光專業技術過硬,這洞察力和挑重點的能力也不堪小覷。
沒錯,即使對方來了一個連,也不見得能把言肆傷成這樣。
先不論言肆自己的身手,他身邊,護著他的,除了他自己的人,還有他那個宇宙無敵好哥哥派去的一眾頂尖保鏢,就好像時刻緊張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萬一哪天掛了,家裏數也數不過來的家產沒人跟他分該怎麼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