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生活張弛有度的丈夫,在如此緊要的角力關頭,懶起怠工還真是稀奇。
行人子羽一副慵懶的公子哥姿態半倚在床頭,衝侍立在大床另一側的女人招手示意。
水島津亭笑盈盈地繞過大床,走近丈夫的一側,順勢而坐,也不好開口詢問,隻是敷衍著,“早。”
妻子的身上清新如露,早已沒有半分昨夜歡愛的氣息,新的一天在她這裏已經開始了。行人子羽壞心萌動,貪婪地打量著眼前的美人,順勢將衣著整齊的她拉入懷中。
昨夜夫妻合臥,管家因此沒有來段子羽的房中掀簾叫起。但早餐還是已平常的規矩準備的。
處於低血壓症狀之中的男人,此刻不想移動,也不想思考,開口講話都透著散漫的態度,“要吃早餐了嗎?”
“還早。”昨晚沒有來得及傳達的心意,今天看來也是難於開口了。丈夫在任性撒嬌,她怎能說太嚴肅的話題破壞他的心情。
水島津亭從他懷中起身,並沒有要催起的意思,隻是淡淡地笑著說道,“管家知道你最近辛勞,所以今天準備了特別的料理。”有壯陽餐,她看到了菜單。
話一出口,水島津亭就兀自悔恨,想到丈夫如果接下來詢問,臉突然紅到了耳根。
還好,他並未在意。行人子羽似是無心地點點頭。換做平常,行人子羽一準抓住妻子的話頭,窮追猛打到她難為情。
女人看到丈夫神色慵懶的樣子,便要順勢起身離開臥室。
腳還沒有移動半步,行人子羽的熱吻就密密匝匝的落在了妻子的後頸之上,雙臂箍住女人的腰肢,口中含含糊糊的發聲,“夫人,我不想起床。”
水島津亭半推半就著被男人再次拖到懷中。
床上還殘留著昨晚歡愛後的氣息,在這樣明亮的晨起,擁臥在光線的環繞之中,是男人的要求。
行人子羽將頭埋入女人胸前的一片柔軟之中,不肯動彈。固定的早報時間就這樣分分流逝吧,他隻要眼前的溫柔和滿足。
男人終究不過是個任性的孩子。水島津亭的母性被段子羽的依賴喚醒了。悔恨著沒有能體會到覺埋首在自己懷中時的脆弱。如果五年前的自己能夠少一分名利之心,肯為覺停下追逐成功的腳步,和他度過無悔的熱戀時光,結局就會有不同的可能吧。
水島津亭很少在這樣寶貴的清晨時間動情任性,一天之計在於晨,晨起的憂思會讓脾胃受傷加倍。但今天這樣放鬆的情態,讓她產生了陪身邊人放縱的想法。
情感之門一旦這樣開啟,便再也不會輕易關閉。水島津亭掩不住內心的波動,整個人心猿意馬起來。
像今天這樣屬於夫婦二人狀似幸福的瞬間,還會維持多久呢?
水島津亭自己沒有答案。就像她至今不明白男與女之間怎樣的關係是恰當。作為女人,她有沒有錯,她的人生有沒有錯,她也仍舊迷茫。
十三歲跟隨母親再次回到J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對於母親要把女兒培養成優秀情人的做法心懷抵觸。她親耳聽到別人用汙穢的詞語指責母親,也看到人群裏大多數女人夢寐以求的生活軌跡,人們鄙視指責著這種高級妓女的人生。
水島津亭因此曾忍不住質問母親,“媽媽,你是不是要把我教養成一個出賣身體的女人?”
母親平靜一笑,“媽媽是要把你教養成那樣的女人,但你要出賣的不是身體,是夢想。”
“女人一旦喪失了美好的思想和靈魂,即使擁有婚姻也不過是長期的****。媽媽希望你能帶給男人夢想。這世界始終是男與女的共存,要愛上男人就像愛上自己一樣。”
可直到今日,她都不敢確定自己為覺和子羽是否帶來了夢想。如果有,那是怎樣的夢。
躺在女人懷中的行人子羽清清楚楚明白他的迷夢。擁有她,是想彌補當初的遺憾,對她一見鍾情卻因為事業起步初期看不到前景而怯懦地主動退出爭奪。擁有她,也是想留住他對女人怦然心動的感覺。
“想見見你的父親嗎?”行人子羽講出了昨晚要講的話。
“父親?”
“嗯。”
在剛剛失去母親的時候,水島津亭曾經動過這樣的念頭,想知道父親是什麼樣子。可現在已經不會再想了。生父,對於從出生便和母親兩個人生活的水島津亭來說,隻是一個從來沒有真實存在於她生命中的陌生男人而已。
子羽這樣問,女人隻是驚訝,卻沒有可以追思的回憶。
那一刻終於還是到來了。
“以前你見過的。”行人子羽略停了停,“你已經見過了。和我們一起開發心機妝的前田先生。”
行人子羽嗓音有一種低沉的調子,聽在水島津亭的心上是一種隱隱的鈍痛。他到底是愛她的,她比誰都清楚。
不過一切都終結了。
水島津亭成串的眼淚從眼角湧出來,一邊的淚水順著臉頰一直淌到頸項,另一邊則是撲簌簌地落在床麵上,開出一朵朵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