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冷肅,寒意滲骨。
方禪一個人站在破軍侯府的後園之中,曾經擺放著無數的珍稀花木,就算是深冬也是花團錦簇的惜花樓前,此時卻是空蕩蕩的。
一陣寒風吹來,卷起幾片枯黃的葉子,方禪渾身一顫,劇烈的咳嗽起來,連身子都微微蜷了起來。
漫長的咳嗽聲終於停止,方禪展開手中的那方綢巾,白色的絲綢上沾染著幾絲血跡,鮮豔無比。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方禪望著日漸破敗的樓閣牆垣,眼神中現出幾分嘲諷,還有無比的恨意!
三個月前,青殺口一役,大秦王朝十萬大軍盡墨,破軍候方鎮山被火原帝國的元帥耶律雄生生斬殺於戰場之中。
兵敗將亡!
整個大秦王朝為之震驚,立即派遣鎮國公薛連海鎮守雲霄關,平穩邊境。
大秦王朝以軍功立國,方鎮山讓帝國遭此一敗,雖然自身戰亡,但依然被奪去了破軍候的爵位。
總算念及方鎮山昔日的功勞,沒有將方家所有人都貶成平民,諸多宅院產業也沒有收回。
但是方禪母親本來身子就差,驚怒憂心之下,立即一病不起,藥石無用,不過數日間,就隨丈夫離開人世。
樹倒猢猻散,方家本來就人丁不興,又突然遭此大難,原來的那些遠房親戚紛紛避之不及,所以此時的破軍候府中,就隻剩下了方禪和一個老仆。
方禪靜靜的站立亭閣之間,身影無比蕭索。
“少爺,你該吃藥了。”
身後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方禪轉過頭,望著站在自己身後的老人,身形佝僂,眼睛渾濁,本來應該是左臂的地方空蕩蕩的,唯一的右手中捧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陳伯,我這身子自己有數,再吃藥也不過是枉然,讓我一個人在這靜靜吧!”
方禪抽動了下有些麻木的臉龐,擠出了一絲笑意。
老人隻是搖了搖頭,緩緩道:“夫人在臨終之時囑咐過老奴,一定要照顧好少爺的身體,每天要親自看著少爺吃藥!”
老人沒有名字,方禪隻知道他姓陳,是父親方鎮山當年的親衛,在一場凶險無比的戰鬥中為了救方鎮山,失去了一條手臂,從此就做了方府的家仆。
這次破軍侯府大廈傾頹,所有奴仆紛紛逃散,隻有這個老仆依然守在自己的身邊。
聽到陳伯提及逝去的母親,方禪的心中忽然一陣劇痛,自己出生便帶著絕症,不能修習武道,所以方鎮山對自己並不如何喜愛,隻是方鎮山昔年修煉武道時曾經陽脈受損,所以也沒有其他子嗣。
但方禪的母親對他卻是極為疼愛,本來以方禪身上的十三陰絕脈,不僅僅隻是不能修煉武道而已,而且活不過十年,但因為方禪母親四處求取天材地寶,靈丹妙藥,生生的為了方禪續了六年的命。
想及母親,方禪默默的接過老人手中的碗,將湯藥一口飲盡,藥汁入喉,體內頓時如燃起了火焰,灼痛無比。
但肉體上的痛,又如何比得上內心的憤懣沉痛!
砰!
大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繼而就是一陣喧嘩。
“少爺,老奴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陳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之色,輕聲道。
“一同去吧!”
方禪隨手將手中的瓷碗扔開,沉聲道。
走到前院,方禪就看到了一大群人聚在門前,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青年,長的頗為俊朗,但眉目間隱有陰鷙之色。
“李玄宗,你帶人闖入破軍候府,想做什麼!”
方禪對著帶頭的那個青年厲聲喝道。
“破軍候府?”
那個叫李玄宗的黑衣青年哈哈一笑,他掃視了一圈,冷漠的道:“方鎮山身死,爵號已除,哪裏還有破軍候府?難道就憑一個老殘廢和你這個癆病鬼?”
他此言一出,身後那些隨從紛紛大笑起來。
昔日方鎮山在世時,整個中州城內,破軍候府可謂風光無限,就算是中州城的總督也要讓其三分,根本無人敢得罪。
李玄宗所屬的李家,雖然也是中州城中的豪族,但也不敢對方府的人有絲毫的不敬,更不用說如此嘲諷方家的少主!
目光輕輕掃過規模恢弘的方府,李玄宗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熾熱的神色。
此時方鎮山身亡,方家也不再受朝廷庇蔭,但方家原先那堪稱巨富的產業卻留了下來,瞬間就變成了一座不設防的金山,中州城中大大小小的勢力,都想在上麵狠狠的咬上一口。
隻是方鎮山的破軍候爵位雖然被奪,但方禪還是貴族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