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楓樹邊的一間房屋住了下來,每天數著楓樹上的火焰。
1025,這是我第一次數的火焰數,以後的每一天,楓樹上的火焰都會少一朵,在哈裏蘭,當楓樹上不再開出火焰的時候,也就是那株楓樹壽終正寢的那天,我數著火焰,也是數著破空回來的日期。
我沒有練習靈魂之火,因為我根本不需要練習什麼,古楓樹上的火焰每熄滅一朵,我眼裏的靈魂之火就旺盛一分,直到有天父王過來,我剛數完一邊火焰,轉過頭,看著父王的眼睛,我分明從父王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畏懼,我便知道,整個皇宮裏,已經沒有人能戰勝我了。
349,我記得那個數字,還有349天,我的哥哥,破空,就要回來了。
“也許你應該早一點繼承我的王位了”父王說道。
“等他回來”我看著父王,說道。
父王沒有再說話,離開了。
我要等我的哥哥回來,我要告訴他,隻有得到靈魂之火本源傳承的那個人,才能成為真正的王。
我撫摸著古楓樹愈發龜裂的樹皮,楓樹微微的顫抖,似乎想要跟我訴說這個王國發生過的故事。
“破空,你要活著回來啊”我抬頭望著皇宮上空的天,喃喃道。
風輕輕拂過樹梢,一朵火焰從枝頭落下,348。
皇宮裏日複一日的沉悶,我也隻是每天坐在樹下一遍一遍的數著火焰,父王期間來過幾次,但每次都隻是跟我說幾句話,就匆匆離開了,我隱約聽到,是那片森林裏傳來了什麼消息,我看著古楓樹開裂的樹幹慢慢變成病態的灰色,火焰也慢慢隻需要一睹便知道還剩下幾朵,而我的眼睛也日複一日被越來越磅礴的靈魂之火充斥,閃爍著太陽一般的光,我知道,這一天,終究是要來了。
終於,在三年之約最後那個黃昏,當我望著樹頂最後一朵綻放的火焰慢慢的順著視線落到我的手上,轉瞬間消散在了空氣裏,刹那間,古楓樹的樹幹轟然倒塌,整個皇城的楓樹發出嗚嗚的哀鳴,所有的火焰瞬間聚集在皇城中央的天空上,像天空出現的第二個太陽,隨後化作一道火線,朝著我洶湧而來。我被突如其至的景象所震撼,甚至於忘記自己是怎麼被包裹在那片溫暖的火海,所有楓樹的火焰如朝拜般像我靠攏,仿佛遇到了它們的王一般像我低聲傾訴。
當最後一縷火焰彙入我的瞳孔,天空中僅剩下的最後一抹夕陽,也緩緩地沉入西邊。
暗夜,至。
從寢宮來到皇殿,我看到了我的哥哥。
破空左手抓住父王刺向他的劍,右手掐住父王的脖子,實質般的火焰從破空的眼裏射出,穿過父王的眼睛,從後腦穿出,我看著父王意識漸漸模糊的雙目,破空看著我,微笑著說:“破曉,你不能當這個王。”
跟三年前相比,破空的氣息變得更加的冷漠,甚至連微笑都會給我一種冰涼的感覺,他抓著父王的屍體,就像一個被擰碎腦袋的無關緊要的木偶,隨意的丟到了地下,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纏住手上的傷口,破空走到皇椅前,轉身坐下,還是那樣微笑著看著我,一如多年以前,看著他那個爬上楓樹的弟弟,“破曉,暗夜將至,你要保護好你的火種。”破空看著我,說了一句莫名的話。
我盯著破空的眼睛,我看到破空的靈魂之火,像是凝固在瞳孔裏的紅色雕塑,一動不動的長在破空的眼裏。
“你沒必要這樣。”我低聲說。
破空起身,走向窗戶,望著窗外的一片漆黑,破空轉過身來看著我的眼睛,三年來我發生的種種都被他一一從父王的記憶裏獲取,“說到底,隻能我來做這個王。”破空一字一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