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那個還分明是張偉的身影,轉眼間已化作一頭凶猛的野獸。
盡管其外貌發生了劇變,那雙渾濁、甚至有些潰爛的眼睛裏依然閃爍著微弱的人性光芒。混沌的瞳孔死死地盯著前方不遠處站立著的兩名人類——朱克勤與逸川。
占盡優勢的野獸本能不斷驅使著它去撕裂眼前這兩個人,但內心深處僅存的一絲人性卻讓它無法對自己的朋友痛下殺手。
此刻,在那片燈光幾乎無法穿透、彌漫著陣陣腥臭味的漆黑濃霧之中,另一個手持利斧的獸化人正悄然逼近。
由於已經品嚐過了鮮血的滋味,這個家夥的獸化程度愈發嚴重,已然徹頭徹尾地變成了一隻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形野獸。
它想要嗜血!它想要殺戮!
它,就是憤怒。
“吼!”
手持斧頭的獸化人奮力地抖動著身軀,將那些纏繞在身上、妨礙行動的衣物碎片盡數抖落下來。
這些散落在地的碎布片,原本是居住在此處的員工們上班時所穿的阻燃服——他在白天的時候也是眾多的工友中的其中一員。
此刻這最後一件能代表他曾經身份的東西卻被它自己拋棄,被鮮血染得猩紅一片,殘破不堪如凋零的花瓣般散落一地。
這頭獸化人已然喪失了作為人類應有的發聲能力,其喉嚨間隻能發出低沉而沙啞的咆哮聲,仿佛一頭凶猛的野獸正試圖掙脫束縛。
從他那猙獰扭曲的麵容和不斷開合的嘴巴可以看出,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表達,但最終傳遞出來的唯有陣陣駭人的嘶吼。
相較於兩人之前在樓道裏遭遇的那頭尚能口吐人言的怪物,眼前這隻獸化人的變異程度顯然更為嚴重,已經徹底失去了與人類溝通的可能。
“讓......開!”
\"張偉\"艱難地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聲音,仿佛每一個字都要耗盡他全身的力量。話音剛落,他便毫不猶豫地邁開腳步,雙手雙腳並用地拚命朝另一隻獸化人衝去。
就在這時,逸川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拉住朱克勤的肩膀,用力一拽,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狂奔而來的張偉。如果不是逸川反應夠快,他們倆恐怕會被撞得倒飛出去,少說也得去掉半條性命。
就在這一刻,“張偉”徹底蛻變成為一頭凶狠無比的巨獸!渾濁的眼瞳中居然也能見到堅定的眼神,沒有絕望和憤怒,隻有平靜的堅定。它沒有絲毫猶豫,他如同一顆疾馳的流星般徑直衝向前方,毫不退縮地與那個手持斧頭、渾身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獸化人格鬥起來。
它義無反顧的衝了過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淩厲的氣勢,每一次攻擊都是對敵人致命的威脅。而那名獸化人也不甘示弱,揮舞著不知道從哪個應急消防櫃中拿出來的斧頭,兩隻獸化人扭打在一起,一時間居然也難分伯仲。
血腥的氣味隨著兩人暴力的戰鬥不斷擴散開,飛濺的血漿落在地麵上、牆麵上甚至是樹葉上。斧頭劈砍一次,另一邊就能用自己的爪子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一道傷痕。
野獸的毛發都在戰鬥中似乎漂浮起來了。
血氣散發著濃鬱的惡臭——但是血腥中間蘊含的能量還在誘惑著逸川一點點靠近。
“別過去,別過去了,張偉,這是——”
“我知道了,趕快走吧。”
黑霧宛如一層沉甸甸的黑幕布,嚴嚴實實地把那一小片宿舍區以及一段道路遮蓋得密不透風。
逸川提心吊膽地朝宿舍區門口的保安室慢慢湊近,借助昏黃黯淡的光線,他驚愕地察覺到屋內居然空空如也。他至少知道了為何宿舍區裏麵打的熱火朝天,保安卻沒有出現了,至於保安為什麼從自己的工位上離開,他不想了解。
媽的消極怠工,等哥們出去了一定要狠狠的參你一筆。
周圍的小徑上彌散著一股離奇古怪的靜謐氛圍,恍若時間已然停滯不前。這般情景使得本來就有點兒惴惴不安的兩人愈發感到茫然失措與心神不寧。
他們不僅要忍耐從黑霧裏飄散出的刺鼻惡臭,還要吃力地邁動雙腿朝前挪移。每踏出一步都蘊含著無盡的未知數與凶險,然而他們已無路可退,唯有朝著霧團的邊沿奮力前行。畢竟越是靠近邊緣,不知為何視野就越是差勁。
甚至兩人隻能保持不到幾米的可視距離。
在一陣簡直就像是盲人摸象一般的行動之後,不知道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是怎麼著,在明顯感覺道路的物理方向已經被扭曲的環境中,居然抵達了黑霧的疆界。此處的空氣貌似稍許清爽些許,可仍舊四處洋溢著叫人惡心反胃的氣息。
又是一串腳步聲打破了寧靜。
正在往外走的兩人腳步戛然而止,他們瞪大眼睛,滿臉驚愕地望著前方。隻見一群身著厚重防護服、頭戴防化呼吸器的士兵如鬼魅般從外側衝進黑霧中。領頭的士兵拿著霰彈槍,固定在唧筒上的手電穿刺了黑霧,晃得兩人眼花。這群戰士裝備嚴實到令人窒息,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們行動迅速而有序,訓練有素的步伐在黑暗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黑霧翻滾著,似乎想要阻止這群勇敢者的前進,但士兵們毫無畏懼。他們形成鬆散的搜索隊列,雖然鑒於黑霧中的視野範圍,隊形也沒有那麼鬆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