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無際終於被一縷遙遠的光劃開了裂口，天邊一線淡淡的黃似被水韻開的墨色，漸漸蔓延，漸漸擴散。
黑暗逐漸融化，朝陽潑灑下和煦的光，曆經一夜雷雨的皇城在黎明降臨的這一刻顯得如此安詳，就連那崩塌宮殿的廢墟上都被朝陽染映出似乎久違的溫暖。
上清門十六名修士打理好狼狽的形容，來到嶽守一麵前鄭重行禮道：“見過前輩……”
雖然隻就年齡來說上清門的十六名修士或許大多都要比嶽守一年長，但他們能夠感受到嶽守一那深不可測的氣質與內涵，上清門十六人已是第十重頂尖修士的道行，讓他們感到深不可測的，定是真仙無疑，再加上蕭榆之前一句“大師兄”，上清門諸人已然大約能夠猜到嶽守一的身份，太虛門第一真傳，當代掌教、正虛一脈首座紫虛真人坐下大弟子，未來的太虛掌門，如此人物縱使雙方分處兩個門派，但他們亦不敢有分毫失禮。
不過平日做事嚴謹，禮數周全的嶽守一麵對上清十六修士的問候似乎沒有還禮的意思，站在蕭榆身邊，負著手，平靜的環視著上清諸人，道了句：“你們很好……”
隨著這四個字平靜的自嶽守一嘴裏吐出，上清門修士臉色猛的一變，頃刻間血色全無。
一股隻能為他們所感受的巨大壓迫刹那加身，似乎一座轟然落在肩膀。
上清門十六修士根本不曾想到嶽守一會如此突然且不顧身份的對他們出手，本就未曾穩定的道心在這一刻生出極大的恐懼，他們想拔劍抵抗，卻發現在那浩然的壓力下連手指都無發顫動分毫，他們想要驚喊，卻隻能青筋暴現發不出哪怕一絲聲響，於是他們跌入了絕望。
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回蕩。
“嶽道友手下留情！”
兩個人影自遠處空虛浮出，始一現身便化作兩道長虹，橫空而來，如神龍天降，眨眼後擋在了嶽守一與上清門十六修士之間。
上清門十六修士身上那壓迫著的浩蕩巨力頓時消散，渾身一輕，恢複了身體的控製，凝神看去，認出了擋在前方的身影，不由精神大震，因嶽守一的強勢而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參見衍無子、衍化子師叔。”
兩名頭發花白的道人沒有理會小輩們的問候，向嶽守一行禮笑道：“不過世俗裏的一些小糾葛，嶽道友何至動怒呢？”
嶽守一依舊保持著負手而立的姿勢，好像上清門諸人的緊張與他沒有分毫關係。
“既是小事，又何需上清門兩仙不遠萬裏而至。”
衍無子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往日裏已嚴謹周到著稱的太虛門第一真傳如今對他們的禮數視若無睹，想來今日之事定然是無法輕鬆放過的……
“門中決意，我等也不過奉命辦事罷了。”衍無子輕輕一個推手，把問題拋回給嶽守一，言下之意無非告訴嶽守一想討要個說法隻能去蒼鬆山中尋清羽子掌門。
嶽守一沒有接話，目光平視卻不知望在何處，眼中似乎清澈通明，卻又深不見底。
片刻後，大約衍化子也覺得師兄的話太過敷衍，幫著解釋道：“唐朝百姓信奉何教何派當是他們的自由，我等並無冒犯太虛門的意思……”
嶽守一依舊平靜，總給人以一種大氣的從容與沉穩，就像蕭榆十三年前與他見過的第一麵以至於太虛山上十年光景的印象般，如一口萬載不變的古井。
他沒有理會衍無子、衍化子的話，直徑道：“傷我太虛真傳，嶽某必須給蕭首座討個交代。”
上清門那十六名修士愣了一愣，雖然此時大約沒什麼他們說話的地方，但是還是有一人忍不住猶豫著道：“之前……似乎一直是貴門弟子在進攻……”
衍無子點了點頭撫須道：“貴師弟道心不穩心魔反噬，有他自己的原因，我方弟子不過被動防守罷了……想來蕭首座亦不至於把貴師弟傷勢算到我方弟子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