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雲欲雨 第四十二章 長安少女的那些事(二)(1 / 3)

一個人,若他的自信與高人一等的驕傲成為了習慣,便很容易認為自己的認為就是這世界的真實,而當眼前出現了某些特異的時候,一般就會選擇性的忽略或貶低,這在長安城裏這一些個權貴青年身上時常能見到。

很顯然自知之明是一種稀缺的品格,更何況是在本就有著不少驕傲資本的權貴身上?更更何況,這權貴二字後還跟著個青年的描述?

於是乎,青春是張揚的,青春是躁動的,青春就該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狠勁,什麼個太虛門人的身份,在那熊熊燃燒著的青春熱忱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此妄若飛灰,所以縱然從蕭榆那自然和諧的氣質裏能夠看出一些渺渺茫茫的深不可測,縱然在見到蕭榆之時曾以神識試圖探查蕭榆道行而不得,但自小便被師長稱為天才,而且一當就是二十年,明顯把高人一等當做習慣了的正方子決計不會去想對麵那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擁有著比自己高深一大截甚至於比自己師傅還要高深的道行,所以神識無法探查蕭榆道行的這個事實便理所當然的以蕭榆根本沒有道行來解釋了。

於是正方子的笑容有些和煦,好似陽光,有些瀟灑,好似風在飛舞,而在蕭榆看來還有些別扭,不為別的,還是因為他那一身正統不過的道家打扮。笑得和煦,你可以是手握權勢的親民貴公子,或者是鄰家大哥哥。笑得瀟灑,你可以是手握長劍的江湖浪子,或者是醉酒詩詞家,但你一個道士,笑成這樣,便是實在有些亂套。

所以當正方子與徐菲菲挽著手,來到了蕭榆麵前,帶著那和煦瀟灑的笑容向蕭榆見禮問好之時,蕭榆愣了少許才反應過來匆匆回了禮,這少一遲疑本沒有什麼,但放在如今兩方明顯不大對頭的情況下,蕭榆的這一愣似乎就成了他心虛的佐證,陳林林這方不由心裏一咧,而徐菲菲那邊自然嘴角微揚。

這些個細微的表情旁人無法捕捉,但蕭榆神識敏銳就算不刻意放開亦把周圍的變化盡收眼底,暗自便不由有些哀歎,想他方才還把人家與自己的馬比了比,沒曾想自己在包括陳林林在內的這群人心裏,似乎也不怎麼樣啊……

“蕭公子,正某真是久仰大名了。”正方子笑道。

蕭榆自然也很適時宜的忍住種種別扭,勉強笑了一笑,雖然他之前並未曾曉得方正子是何許人也,不過他當然也不至耿直到這個程度,於是亦回敬道:“久仰久仰……”

隻是兩位修士才在這和平的互相吹捧抬高了兩句,耿直的姑娘們看不下去了,徐菲菲冷笑一聲,激道:“陳林林她們多有提過蕭公子,想來蕭公子定也有得幾分不錯的道行,正巧,我正哥哥在長安已尋不到對手許久,不如兩位便在今日切磋一番,好讓我等開開眼界……當然了,隻是切磋,至於結果我們是不會傳揚出去的,否則萬一出了什麼狀況,讓國教蒙羞,也不大合適。”

這番話不可謂不露骨,蕭榆心中一讚,今日被陳林林扯來參加的這事與徐菲菲的這段話無不符合許多話本裏的橋段,書家不欺我也!

便在徐菲菲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兩位姑娘各自給蕭榆和正方子遞上了兩把木劍,其意不言自明,蕭榆看了看陳林林,見她們也沒什麼意外,知道這兩夥積怨已久的姑娘已是早有準備,就等著今日一分勝負來著。

隻不過,蕭榆作為被動卷入毫不知情者,此時實在有些痛疼,他搖了搖頭,苦笑問道:“今日莫不是想讓我與正公子比劍一場?”

他這話一問,徐菲菲嘴角冷笑更豔幾分,而陳林林一夥姑娘本就有些忐忑的心裏再緊幾籌。

徐菲菲拉著有些怪異的音調道:“正是此意……蕭公子莫不是……不敢?”

蕭榆無奈更甚,哭笑不得,比劍這樣的事情他是很熟悉的,在太虛山上的十年間跟各位師兄弟姐妹們不知比了多少場,隻是,比劍比法皆是論道交流,是師兄弟們相互印證修行的一種方式,而不是用來向一群姑娘表演的,蕭榆看著周圍這兩夥姑娘與另外不少青年公子們都貌似興致勃勃的期待著他們的比試,總有一種上台唱戲取悅於人的感覺,若在平時蕭榆願意的情況下,取悅於人也並非不好,就像當年在玉江船上為好友天都盡情彈奏一曲那樣,隻是如今他卻是不樂意取悅身邊這大群根本不曉得是誰的凡人們的——特別是那些個搖著折扇麵帶友善笑容而蕭榆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善意的貴公子們。

於是蕭榆推開了木劍搖了搖頭,笑道:“我不比……”

這一下徐菲菲樂了,一邊等著看好戲的幾位貴公子樂了,正方子更是樂了,他們可絕不會去想蕭榆到底在想什麼,從這個回絕得到的結論唯有——堂堂太虛門下竟不敢比劍!

於孫菲菲那一夥姑娘與正方子來說,一種得勝的快感立即充盈胸間,而於被兩夥姑娘邀請來做見證的一些貴公子來說,一種不可言說的莫名滿足亦蔓延開來,陳林林這邊想當然的心中一歎,但不知為何想來爭強好勝的陳林林卻也沒有多少對蕭榆的記怨,這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隻不過心裏多少還是很不服氣的,理由很簡單,蕭榆在陳府得到了自己父親與二叔甚至於爺爺的極大尊敬,絕不可能是招搖撞騙之輩,她看著徐菲菲看著正方子那種得勝的笑,看著那幾位公子的眼神,心中生出了一種深刻委屈,也不曉得是為了自己委屈還是為了別的,總之陳林林大小姐十分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