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在妖尊禪姬蘇醒之後,妖族領地便即將要出現龍脈,成立一個縱然在人族萬年曆史裏也未曾有過的,統一整個種族的巨大國度,想到這裏,在場不少仙人們恍惚中隱隱記起了某個之前不大在意的聽聞,似乎有傳言幾年前,凡塵人族中有幾個大國之主承受了龍脈的傳承?龍脈一事虛無縹緲,無法參詳其中所謂氣運的冥冥作用,但修道高深的真仙卻可以感受甚至於控製出世後的龍脈,是以也不算太過無跡可尋,也正因如此,不少仙門中對於龍脈出世的記載都頗為詳細,縱觀人族萬年的曆史,龍脈不過也才出現了數次而已,但這些年來頻頻出世,是大道於無形之中有著什麼暗示麼?不少真仙已開始苦苦思索。
沒有給人族諸多來賓消化這個驚人消息的時間,就在禪姬話音才落之時,仙妖穀那一頭,禪姬一幹妖族所站的高崖之上,忽而地麵泛起了隱隱金光,一閃一滅,似呼吸,似脈搏,似乎有一個磅礴的生命在其中醞釀著,跳動著,將要破土而出。
穀中眾人的視線隨之盡數被吸引過去,方才驚訝的意識到,禪姬所言龍脈出世,便是在這處荒涼的地方。
地麵的金光在出現之後迅速的壯大,愈發明亮,似乎地底有一顆熾熱的太陽,在不斷散發出自己無盡的光與熱。沒讓在場的修士真仙們等待太長時間,或許是那在地底醞釀了已不知多少個歲月的氣息,終於忍不住要見一見這燦爛的世界,隨著明滅間的頻率愈來愈快,無盡的金光投射出地麵,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直衝雲霄,把整座因晨曦初至而還顯暗淡的蒼穹渲染得金華流轉,輝煌壯闊。
金色在人族世俗的文化中象征著一種財富與權力,而往往這些東西在文人騷客的筆下大多成為庸俗的糞土,被他們唾棄與貶低,不以為然,但若如有哪位世俗中的詩家文豪能夠目睹今日這貫穿了天與地,染遍了風和雲的金色,定然會發出讚歎與敬畏,因為它帶著一種無可言語的莊嚴,似天地間最為鄭重的許諾,最為莊重的儀式,透發出不容褻瀆的威嚴與神聖。
在巨大的金色光柱自地而發,貫穿了九霄之後,一聲龍吟呼嘯,金色的巨龍在光柱底端衝天而出,長嘯著盤旋而上,祥雲隨行,五爪隱現,那皇皇如天威浩蕩一般的氣勢,讓穀中真仙都不得不為之動容。
禪姬平靜的看著,看著那金華染遍山河,看著那金光衝破九霄,看著那金龍呼嘯天地,而後她向著天空伸出了手,衣袖滑落,露出了光潔白皙的小臂,那自修長的手尖順滑而下的似乎是天底下最為溫柔的曲線,那纖纖的手臂,輕輕搖擺,手指似玩弄著一池平靜秋水的深閨小姐小心翼翼的點在虛空中。
於是滾滾白焰勃然而發,像決堤的洪潮,自禪姬身周轟然而上,如倒流的瀑布席卷蒼穹,於是那威武無雙的金龍被蒼白的火焰死死縛住,前一刻似乎正俯視著凡塵,俯視這芸芸眾生的超然存在,此刻掙紮不能。
金色的巨龍連微微的動彈似乎都難以完成,它在蒼白火焰的捆綁壓迫下,緩緩縮小,緩緩被從九霄拉下了雲端,越落越低,越落越小,最終禪姬向身邊的雷禪瞥了一眼,柔美的手指輕輕一指,金色的巨龍發出了最後一聲似乎不甘的咆哮,而後衝入了雷禪體內。
片刻的靜止後天地忽而恢複了本來麵貌,頗有那"欸乃一聲山水綠"的絕世詩句之中流露出的突然與欣喜,剩下山穀中一群目瞪口呆。
雷禪高大的身體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感到任何的異樣,恍然間有些困惑,但還未待他思考,禪姬的聲音便流淌在他的耳邊:“龍脈乃天地氣運,大道於冥冥之中的安排,本就應無形無跡。”
雷禪頓時清醒,麵向禪姬,高大的身軀轟然匍匐在地,那雙膝扣地的聲音,似乎泰山從天而降,一種沉重的誓言。
禪姬笑著搖了搖頭,蓮步輕移,來到了雷禪的身前,手指拖帶著白焰在空中劃出一道舒暢的弧線,落在了雷禪低垂的頭上,而後白焰噴薄,瞬間包裹住雷禪全身,待轟然散去之時,雷禪原本身著的衣物已大約化作飛灰,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樣式古樸,黑白為色的莊嚴長袍,頭上冠帽威嚴,珠簾垂落,正式一副帝王裝扮。
禪姬打量著雷禪,似乎頗為滿意,笑道:“既然要立國,當然得正式一些。”
雷禪哭笑不得的看著這怎麼穿都別扭的長袍,明白是老祖宗的興趣所致,不敢怒,更不敢言,鄭重的雙手捧起不知什麼時候靜靜放在自己身前的白玉大印,站了起來,不用特意觀看便可知道,大印之上唯有一個字:
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