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雲欲雨 第六章 井底之蛙(二)(1 / 2)

唐誌一遍又一遍細細打量著天都的長劍,而後又拿起了蕭榆那柄漆黑如墨氣息平淡的劍看了又看,眉頭間似有困惑,思慮許久,方開口問道:“他們身上除了這兩柄劍就隻剩這兩個荷包了?”唐誌放下劍後順手拿起寶盒裏蕭榆、天都兩人的荷包來解開係繩裏邊空空如也,疑惑之色更重,但返來複去也沒能發現什麼端倪。

鍾衍聽到久久不語,讓這閣樓的氣氛都有些凝重的掌門終於發話,不由鬆了一口氣,答道:“是的,我們搜遍了,隻有這兩個荷包,不過我之前曾見被我等圍攻那人偶爾會憑空拿出些符籙之類,可搜到最後也沒能發現,倒是奇怪。”

唐誌聞言眉毛一挑,麵有驚色,他這等活了兩百年的氣度修養,說短不短說長也肯定算不上長,既不是世俗人間那一般的高官奸商可比,也萬萬達不到像太虛一幫子幾千年閑著無趣的真仙一般收放自如返璞歸真之境,正是出於所謂悲喜皆不露於外的層次之上,現在卻麵上出現驚訝,想來心中波濤已頗為駭然。

唐誌再次打開兩個荷包反複翻檢,可荷包就是巴掌大小,打開口裏邊空空如也,並沒有見著什麼丹藥符籙,而就算之前有,拿這般小的袋子攜帶恐怕也裝不下多少,實在不符合常理,唐誌疑惑之色漸漸凝重,這兩個荷包真若平凡之物根本找不到任何特異,但當唐誌以真元試探之時,一絲幾乎細不可察的波動證明了它們非同一般。

唐誌沉思起來,他回憶鍾衍之前所說的那些話,漸漸把注意力放到了“憑空變出符籙”一句上,怔怔的看著兩個荷包,自語道:“莫非……不,不可能……但是……”

忽然唐誌意識到了什麼,猛的瞪著鍾衍,嚴聲問道:“他們有沒有說自己師從何門何派!”

鍾衍被師傅這急轉直下的態度與忽如其來的問題驚得一屁股坐倒了地上。師門之事天都是有提到過的……可鍾衍當時選擇了不相信,因為那個近乎與真仙一般飄渺,應當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名字怎麼可能會真真實實的出現在他們的生活當中?然而此刻,當唐誌在這樣的氣氛下以這樣的語氣問到的時候,鍾衍感覺到了一股遲來的恐懼。

“他……他……曾經提到過……上……上清門。”

唐誌似乎並不意外,隻是兩頰的肌肉微微抽動,瞪著自己的徒弟,沉默壓抑著一場狂風暴雨,可最終,他微微出了口氣,繃緊的身體漸漸又放鬆下來,變回了那個穩重威嚴如參天獨樹一般的鎮鬆派掌門。

“上清門,果然是這樣的門派才能擁有如此玄妙的寶貝……我鎮鬆派雖近百年崛起鼎盛,但與之相比還是少了一份歲月的沉積底蘊。”

鍾衍冷汗浸衫,聽不明白師傅此時的感歎,那傳說中的門派死死壓在他的心頭,讓他無法喘息,他匍匐在地,狼狽的爬到唐誌腳前,哀求似的問道:“師尊,若真是上清門……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都怪弟子,都怪弟子,師尊您一定要救弟子啊……”說到後來已哽然變聲。

唐誌眉頭微皺,一腳把鍾衍踹開,低聲道:“沒用的東西,一個虛無縹緲的名頭也能把你嚇成這樣!”

鍾衍被唐誌踹開,一溜滾到牆邊才停了下來,但不敢有分毫怨言,立刻重新爬回原位,戰戰兢兢地跪著,顫抖的身體把心中的恐懼展露無疑。

唐誌繼續把玩手中的兩個荷包,平複了許久許久,才又開口道:“若我所料不差,這兩個荷包應當有那芥子納彌虛之效,這已屬仙品範疇,或許便是真仙留下的東西。”

鍾衍一聽這話,險些暈厥過去,何為真仙?鍾衍不敢想象,也難以想象,他雖修道練法,可對於仙的傳說鍾衍甚至抱著懷疑的態度,不單是他,或許整個修道界中也並沒有多少人能夠確信那長生不死的仙,真的存在,不為別的,千百年來拋卻那些虛無縹緲九假一真的可信度都不知有沒有的傳說不提,修道界中根本沒有關於那羽化飛升,登臨仙位的實在記載,倒是有另一個說法廣為流傳,便是修道一途原本隻是先人們為求延年益壽而開拓發展出來的,最初時大約與普通武術一流沒什麼區別,隻是經過了無數代大才前仆後繼的投入專研,使得後來者能夠漸漸掌握了天地造化,從而得到了凡人難以想象的廣大神通,而所謂仙神的傳說或許是凡人看到他們修士後杜撰的傳聞,而後也曆經多年反過來引導了修士,才讓如今很多人相信了仙的存在。這個版本的解釋在修道界裏已得到了越來越多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