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斧、鉞、如意、法.輪,各式各樣的法寶交相輝映,把暗淡的黃昏染得斑駁。
一道青光掠過,急飛半圈,把三柄攻來的飛劍打落在地。
天都依舊沒有太多的表情,傲立場中,便如鶴立雞群,不用刻意表現已讓人相形自愧,此刻他不變的風輕雲淡,卻無法抑製的喘著沉重呼吸。
轉眼間,又有七件法寶襲向了被他護在身後的項瑩,天都瞳孔急縮,冰冷的目光掃過周遭圍攻之人,那十餘名道行不錯的修士心頭猛然一驚,氣血倒湧麵色驟然漲紅,莫名的恐懼自心底而生,直欲拔腿逃跑,那發出去的法寶哪裏還管得了,紛紛放棄了控製,法寶廢銅爛鐵般掉在地上。
然而也就是這麼片刻的功夫,天都胸口一窒,忍不住咳了兩聲,那股攝人心魄的氣勢頓時消減幾分,十餘名修士隻覺渾身壓力一鬆,愣了一愣,立馬回過神來,於是交戰又起,他們慌忙不迭的打出各式法寶,再次發起圍攻。
天都現下已然麵白如紙,素白的長衫多處染血,猩紅粘稠的血液緩緩流淌,在衣衫上畫出猙獰的痕跡,觸目驚心,這是在地底深淵最後被無盡魔氣爆發留下的傷痕。被他護著的項瑩早已淚流滿麵,卻死死捂著嘴,不想讓自己的哭聲給天都帶來哪怕絲毫分心。然而身上的這一切傷痕似乎天都本人恍然不覺,他依舊拄劍站著,這一站就是出塵仙意,這一站就讓那呼嘯來去的飛劍法寶不能寸進。唯有天都身後的項瑩知道,此時還正以一敵十的天都是多麼的虛弱,他甚至已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項瑩的肩背上,感受不到一絲力氣。
合圍天都、項瑩的足足有十五名修士,身著統一樣式的道袍,看上去應當屬於同一門派。正在這圍攻的當口,其中一個略顯稚嫩的少年頗有些擔憂的向著十五人中隱隱為首的中年男子說道:“師兄,這人道術玄通氣質非凡,而且他護在身後的那個女子似乎也隻是普通人,怎麼看都不像妖魔之輩,我們是不是弄錯了……”
中年男子一邊指揮著圍攻,一邊皺眉答道:“師弟你經曆不多,太過天真,怎知那妖魔險惡最擅蒙蔽人心。”
那少年還是有些遲疑,追問道:“可是我還是覺得……”
“好了別說了!”中年男子狠狠的打斷了他的話,眼神閃爍,附耳低聲道:“就算他不是妖邪,但你也看出來他道法精湛,我等這仇已然結下了,若放任不管,待他恢複後豈不是天大麻煩!師弟你須知我等求道艱險,稍有不慎就是身形俱滅的後果,不是師兄心狠,實在這求道如過橋,容不得這許多人!”
少年聽後沉默下去,但臉色陰沉,袖中的雙拳緊緊握住,已是骨節發白顫抖不已。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似乎自眾人心底而發,字字如錘,每一下都似重重的轟擊在心口:“妄生歧念,貪嗔癡三毒蒙道心,自以為向道而背馳萬裏,此不明悟,永墜輪回。”自被圍攻之後天都第一次說話,話音不高語氣淡然,卻如洪鍾大呂直震心神,十五名圍攻的修士噔噔噔連退數步,甚至有七八人竟一個踉蹌坐倒在地,狼狽不堪,而天都開口之後,也終於壓製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嚇得項瑩一聲尖叫淚水如注。
“師兄,此子詭異,我等還是撤吧。”一名修士為天都精妙道法超絕氣勢所攝早已萌生退意,現又聽了這直指心神的話,兩股顫顫,嚇得不輕。
那名中年男子雖也受到了極大的心神衝擊但依然堅定道:“各位不要慌!此子先前便是強弩之末,現在怕已油盡燈枯,我等切莫為他妖言所懾,繼續圍攻定要斬殺這兩妖孽!”
項瑩眼淚不止,嘶啞的喊道:“我都已經與你們說過我乃大楚公主,天都也是正派出身,絕不是什麼妖魔,你們怎就如此不分是非要草菅人命,你們修道之人怎的比強盜土匪還要狠心!”
也是項瑩出身高貴,整個楚國最寶貝明亮的珍珠,自小沒見過土匪強盜,不知人心險惡,直至此刻還想講講道理,實不知全是廢話。
可不知道是不是天都方才那句“此不明物,永墜輪回”餘威猶在,圍攻的修士們聽了項瑩的話竟真的不可抑製的有了一種愧疚與退縮,特別是之前那少年,神色已有明顯的掙紮。
這一切都逃不過天都的雙眼,他看著那名少年,依舊平穩淡然道:“你本心未失,於這凡塵間實已難得,若你迷返,可隨我回上清門修道蹬仙。”
此話一出滿場具驚,或許對於這十五名修士來說,大道太過飄渺,蹬仙更是想都沒曾想過,但“上清門”三個字卻實實在在如泰山般沉重可以一下子把他們壓在地底,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