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天都如是說，自轟轟烈烈降生以來大多時候麵無表情的他似乎在認識蕭榆的這段時間裏學會了很多不知有沒有意義的情緒，就如此刻無奈的苦笑。
但也就在“不知道”這三個字出口的時候，就像是給足了他們時間來細細體會無奈、無力、無所適從的茫然後，平靜的祭壇忽然起了變化，泛出淡淡幽藍，蕭榆幾人大驚，下意識立刻飛開，頂著那浩蕩的壓迫騰起了數丈，隻見腳下純白的祭台籠著藍光，而後平整台麵上，一個不算複雜的陣法浮了出來，占據整座平台，天都隻是一眼，便低聲道：“上古乾坤挪移陣。”
蔓延了整座祭台的藍光迅速收斂，那個龐大的陣圖亦隨著藍光不斷縮小，在平台中央縮成大約方圓六尺才堪堪停下下。
幾人對視一眼，緩緩落回祭壇上。
“天兄這就是你說的乾坤挪移陣？”來到中央那座圓陣邊上，蕭榆問道。
天都凝眉注視著腳下陣法，一遍又一遍的仔細打量：“上古乾坤挪移陣並不複雜，確信無疑。”
李靈漪有些遲疑：“天公子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可以借此出去了？”
天都點點頭，神情有些古怪：“雖不知會去到什麼地方，但以之前演算推看這處陣法配合地勢的些許獨特改動，至少可保證脫離這處深淵。”
不知是李靈漪，連對天都抱有極大信心的項瑩也不敢相信了：“折騰了這麼久……著這樣輕易讓我們出去了？”
蕭榆聽了這話，神色也古怪起來，頗有點哭笑不得的意思，腦海裏又不自覺浮現了簫子楊的身影，那個高深難測隻修道數百年便讓紫虛掌門自愧不如的太虛當代第一人，那個以捉弄徒弟為樂被周長卿冠以為老不尊之典範的師傅。
記得有一次早課，簫子楊在虛空中寫下兩行字“屢戰屢敗”與“屢敗屢戰”問蕭榆有何不同，於是蕭榆絞盡腦汁頂著大雨，坐在院子裏愣愣望著憑空浮現的兩行字苦思冥想了一日一夜，得出的所有答案都被簫子楊笑著搖頭否定，最後絞盡腦汁而不得的蕭榆終於敗北向師傅求教那高深莫測的答案，結果簫子楊輕輕告訴他：“氣勢不同。”而後大笑遠去。讓你千辛萬苦的努力得要死要活，以為那答案何等驚天動地，卻最終輕飄飄給了個完全沒有任何衝擊力的結果，叫人欲死不能，欲哭無淚，簫子楊這等無良行徑跟眼下情形何等相似，蕭榆甚至好似聽到了簫子楊得逞之時的哈哈大笑。
那不知多少年前的布陣人，跟師傅還真的很像啊……蕭榆第二次產生了這種沒有源頭且頗為荒謬的感覺。
“走進陣法……就能出去？”李靈漪實在難以相信這個本應該是最好卻又頗為詭異嘲諷的結局。
天都給了確定的答案：“站在陣中半刻，便會觸發。”
“如此，便走吧。”無論如何，能夠脫險都是大大好事，蕭榆深深一次呼吸拋卻那些有的沒的的念頭，向三人說道。
項瑩卻還是有些擔心，扯了扯天都袖子：“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天都答道：“凡事皆難以說準，但此陣十分簡易，至少能確認陣法沒有紕漏。”
項瑩得了天都再次確認，像吃了定心藥丸，笑逐顏開，自然的挽住天都手臂，笑道：“我相信你！”
天都隱約間似乎一怔，但一閃即逝，沒有推開項瑩，隻是看著她，眉間又浮上些許困惑神色，忽然問道：“為什麼……”
項瑩莫名其妙，還是仔細想了想，答道：“因為你值得信任嘛，你看一路上都是你拿主意，雖然有時候你又凶又愣，但其實一直照顧我，我明白的……”說到後來，話音愈柔愈細，恍若若夢吟，雙頰漸漸浮出紅暈，但天都疑惑之色更甚，凝神想了想，不知有沒有結果，最後微微搖了搖頭，轉身走入陣法。
一邊目睹了經過的李靈漪暗自笑意連連，又向蕭榆看去，卻見他視若無睹，沒什麼特別的表示，而後連想到自己與他之間，偷偷喃呢了一句：“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