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榆“哦”了一聲，又不知繼續說些什麼好。
於是兩人再次沉默，便如此靜靜的坐著，任溫暖的晨光潑灑一身，任輕輕的雪花劃過臉頰……
又不知過了多久，經此一役道根愈發不穩真元愈發輕浮的蕭榆，終於抵擋不住潮水般襲來的困意，就這麼坐著，又睡了過去……
再次睜開雙眼，抬頭已是皓月當空，身邊空無一人，黃星蘭不知何時離開了，蕭榆拍拍身上雪花站了起來，發現腳邊有一行寫於積雪上的娟秀字跡，雖已被後來飄落的雪花弄得有些模糊，卻也依稀能辨別出其上寫的是“我觀師兄應是方才突破，須得好好溫養，否則道根不穩誤了終身，切記切記……”
蕭榆看著留字，不知想些什麼，抬手在唇上輕輕抹過，凝視著指尖陷入了沉思。
……
他沒有聽從黃星蘭的建議，第二日就去了王彥焉那登門拜訪。
小師弟來，王彥焉自是興高采烈，大擺佳肴當然少不了，隻是周長卿不知從何得到了消息，急急趕來，借蕭榆這大塊擋箭牌厚著臉皮坐下，王彥焉哭笑不得，隻能為其填上碗筷。
席間周長卿談笑風生頗為自得，王彥焉亦是話題不斷甚是開心，反倒平時最活潑的蕭榆今日有些心不在焉，時常左顧右盼，似乎是尋找著什麼，又似乎是害怕些什麼。
“小師弟，怎麼了，師姐的菜不合口麼，今日好似興致不高啊。”王彥焉假意嗔怪道。
蕭榆像做賊被發現了一般趕忙否認，連連擺手：“沒沒沒……師姐做的菜我最喜歡不過了……”他意圖引開話題，匆忙間卻又想不出什麼，隨口問道：“最近一年都沒見李靈漪師妹，不知她去哪了。”
王彥焉笑看蕭榆，笑容裏頗有些別樣意味，答道：“李師妹為了突破至天人相應境界已閉關大半年了……”
蕭榆一愣，有些驚訝：“這個用得著閉關麼……”
王彥焉伸出玉指戳在蕭榆眉心：“你呀你呀，現在意氣風發就忘了當年的苦了？不知當年是誰連突破引氣入體都要閉關兩個月……”
蕭榆語滯，撓著腦袋嗬嗬傻笑。
周長卿為他解圍道：“小師弟你天資卓越，根基又打得結實，隨著道行越發高深與旁人的差異會越來越大，你水到渠成的事，換個人來往往要花費大量心血，為兄當年為了突破天人相應閉關三年，想起來真是對你羨慕得緊……”
蕭榆不知如何接這話，又複沉默。隻是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他咀嚼著周長卿話間內容，喃喃低語著：“三年……三年啊……”
……
山中的日子大多波瀾不驚，蕭榆依舊會在閑暇時去那棵桂樹下練劍，而正如周長卿所言，直至又一年過去，李靈漪還是沒再出現。
不過自那次之後，蕭榆倒是會常在練劍時遇上黃星蘭，隻是兩人依舊不知如何對話，大多時候都是黃星蘭跪坐一邊，看著蕭榆或在雨中，或在風中，或在落葉下，或在花開邊，騰挪著身體，揮舞著長劍……
眨眼大半年，不知從何時開始，蕭榆練完劍後亦會陪著黃星蘭在那塊岩石上坐下，等待黎明破開黑暗，朝陽躍出雲海，但兩人依然沉默，靜靜的，別樣的安寧。
懸崖外，凸的岩石本就不大，或許為了安全，兩人越坐越近……
“咚……咚……咚……”蕭榆在太虛門中的第七個年頭伴著那十二聲悠悠鍾鳴，悄然來臨。
歲末祭禮完畢，蕭榆匆匆下樓，遇上了黃星蘭，兩人目光交彙，相視一笑，沉默著並肩走去……
“黃星蘭？我還以為是李靈漪呢……”還自趴在閣樓軒台上的王彥焉正好看到了方才一幕不由說到，“他和我這個師侄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下手挺快啊。”
周長卿不禁失笑：“師妹你說什麼呢，小師弟才多大。”
王彥焉卻不那麼覺得：“十九了，你以為還是當年那個小孩呢，若在世俗也該是成家的時候了。”
周長卿搖頭道：“我等修士性命悠長，鮮有那麼早就婚嫁的……況且……”他聲音越來越低，後麵已是細若蚊吟，微不可聞“況且……我兩還……”
王彥焉問道：“你說什麼？”
周長卿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王彥焉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