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硬拚,蕭榆臉色煞白以劍拄地,喘息搖晃著,勉強沒有倒下。
李靈漪則跌在不遠之處,手中秋水斷月因無真元支持沒了那股震懾心魄的威壓,隻剩下淡淡寒意自劍身雕紋的那半輪圓月中散開,此刻她眼裏滿是震驚,久久不能言語。
蕭榆喘了半晌,稍微平複下紊亂的氣息,道:“你輸了。”
李靈漪聽他這麼一說似方才回過神來,本就煞白的臉色忽然一下更是慘淡。艱難的支撐身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冷然道:“哼!願賭服輸,我李靈漪豈是食言而肥之人!你動手吧!”
蕭榆聽到這話,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氣息又猛的顯得不那麼穩定了,低著頭,尷尬的咳嗽一聲,繞到了李靈漪身後,踟躕半晌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他不斷告訴自己,這麼做是為了讓李靈漪不再找麻煩,是為了以後的安心日子,不斷自我催眠之下,終於一咬牙一閉眼,掄起手掌,重重的落在了李靈漪翹臀之上,發出清脆一聲。
“啪!”
李靈漪渾身若遭雷擊,秀拳握得指節發白,死命壓下了逃開的衝動,瑟瑟抖著,卻還是沒有動彈。
“啪!”
蕭榆緊接著又打了上去,但這一次明顯的比之前那下輕了不少,李靈漪有些莫名,微微回頭,卻正巧與蕭榆目光相接,觸電般迅速轉了回來。
人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蕭榆縱然使盡渾身解數,打了兩下之後,也似乎窮盡了所有勇氣,那最後一下怎麼的也不能落下。
李靈漪僵直著身體,兩人好似對峙般,化作石像,靜靜的,在那綿綿飄雪中。
“你……你到底還打不打!”不知過了多久,李靈漪喝道。
蕭榆聞言一個激靈,舉起的那隻手像受到了驚嚇般,無意識的落了下去,哪裏有什麼力道,拍在李靈漪翹臀之上,更像是那輕薄行徑。
這一刻,世界好似靜止了下來……
下一刻,李靈漪突然奔飛,衣裙飄飄猶若蝴蝶,再也沒有回頭。
留下蕭榆在沉默的飛雪中,久久呆立。
……
這一年的雪下得好似格外長久,待春日細雨重新降落,兩個月時光已匆匆而過。
蕭榆依然每日讀書修道,與之前沒有多大改變,要說不同,隻是偶爾閑暇之時會慢慢晃悠到那次與李靈漪比鬥的地方,那處懸崖邊,那棵桂樹下,獨自練上會劍。
可花開花謝,夏綠秋黃,直至大雪又飄,再次染白了太虛山,蕭榆也沒有再碰上李靈漪。
……
歲末祭禮如期而至,在歸途路過那處懸崖時,蕭榆有些奇怪的感到了自己心中隱藏著的期待,腳步似乎有些急促。
轉過一個拐角,好似柳暗花明,懸崖邊,桂樹下,火紅的身影格外耀眼,李靈漪負劍俏立。
“師妹安好……”蕭榆依舊拱手。
李靈漪撥開略略遮擋住水眸的黑發,道:“……還請賜教。”
蕭榆大吃一驚“你……”
李靈漪麵上微微一紅,但迅速鎮定下來:“你放心,要是輸了……賭注……本小姐一言九鼎!”
頗為凜冽的寒風不知為何,悄悄的停了下來,雪花靜靜飄著,桂樹上,一隻靈鼠偷偷探出還掛著些雪白的小腦袋,一個不小心碰下了身邊小堆積雪,積雪落地,悶悶的發出“啪”的一聲,小靈鼠趕忙縮回了腦袋。
……
直至數個月後,蕭榆在無事難眠的夜裏還會偶爾想起那天李靈漪回首的一眼……
那一日,蕭榆的木劍橫在了李靈漪的肩上,微微細風,帶著些許白雪把李靈漪長發吹起,掠過了他的臉頰。
李靈漪微微側頭,有些不甘,有些落寞,卻突然發現,身後的蕭榆竟如此貼近,自己飄飛的長發正撫在蕭榆發愣的臉上,他恍若未覺,而那不知是否因為比劍,有些急促的呼吸,在冬日中顯得頗為炙熱,讓她側過去的半邊臉頰感到了異常的溫暖……
李靈漪雙頰一紅,宛若受驚的小兔,慌張竄走。
蕭榆靜立雪中,也不知多久之後,才恍然朝著李靈漪逃去的方向笑道:“那三下賭注你還沒給呢!”
可人已渺渺,哪有回答,唯獨簌簌雪花,似乎也在低笑……
時光匆匆,轉眼又是一年。
歲末禮前的一夜,蕭榆輾轉難眠,靠坐在窗邊任傾落的月光鋪白了肩膀,他穿衣下床,推開院門,漫無目的的,緩緩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