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榆確實沒有驚慌,縱使丟掉了劍。
隻因蕭子楊其實還根本未過他劍法,蕭榆的武功隻在拳腳。
李靈漪一劍劈去蕭榆隻微微側身,木劍險之又險的貼著他的麵頰劃過,蕭榆借此近身,千鈞一發間一拳砸在李靈漪握劍的手腕上,不過卻似砸在了金石之上,不但李靈漪沒什麼影響反而震得蕭榆拳頭生疼。
又過兩個回合蕭榆認清了事實,自己的武功再怎麼出神入化也是不可能打敗李靈漪的,好在李靈漪開場時放下大話,蕭榆十回合不倒地便算贏,於是蕭榆改變策略不再進攻全力自保,閃躲騰挪間更為靈動。
李靈漪開場時可不覺得她是在說大話,以開元化府的境界欺負一個凡人還說十回合,她覺得已是很給蕭榆麵子了,可此時她頗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感受,這可惡的蕭榆沒了木劍之後居然更難對付,上躥下跳簡直一個猴子,不!比猴子更像猴子!李靈漪有勁用不出,打了幾回合連竟連蕭榆頭發都沒傷到一根,唯一有次虛晃一劍抓住了他衣服卻沒曾想蕭榆這廝身上的衣服乃是王彥焉所贈,以千年雨魄蠶絲織成,韌滑無比,李靈漪一抓之下居然沒能抓住,這讓她心中像突然堵了塊石頭一樣,怒火中燒噌噌猛漲,大有燎原之勢。
在鬥到第九回合的時候,李靈漪感覺到了危機,並且似乎大概好像看到了蕭榆的笑容,這笑容如此下作,如此可惡,如此傷天害理,於是她忍不住了。
李靈漪立劍站定,清亮得嗓音一聲高喝,隻見她渾身上下連帶手中木劍都被淡淡青光包裹,然後她一咬牙一跺腳人劍合一撞向蕭榆。
場外那些被這場不合常理,透著匪夷所思的比鬥弄得都有點頭腦不靈光的少年們忽然反應過來,麵露恐慌驚呼連連,那慧明大喊一聲:“不可!”向李靈漪衝去,卻已然遲了
蕭榆看著疾速飛來的李靈漪想要閃身躲避,但身體似乎被無形的枷鎖牢牢定住,不能移動分毫,隻剩目瞪口呆。
時光似乎慢了下來,蕭榆不知為何進入了某種奇怪的狀態,他清晰無比的看到那個被青光包裹著正合劍向他撞來的女孩從開始秀眉凝重貝齒緊咬的吃力摸樣忽然間變為深深的恐懼神情,看到那柄隻是帶著淡淡青光的木劍忽然光芒暴漲,他下意識的直覺要出事,但他無能為力。
不出蕭榆所料,果真是出事了,而且出大事了,李靈漪求勝心切用上的劍招已超出了她的境界,她雖然吃力維持無奈最終劍訣失控,她被劍訣駕馭,渾身的真元一滴不剩的湧入木劍,霎時間威力陡增十倍不止,雖不能毀山斷峰,但捅死個把蕭榆是絕對綽綽有餘了。
蕭榆眼中木劍或說周圍的一切都慢得出奇,可這毫無用處,他眼睜睜的看著木劍一寸一寸的向自己移動,寒毛乍立,感到了巨大的危機,卻沒有應對的辦法,隻能看,或許看著自己死去。
近了,木劍已幾乎點到蕭榆的胸膛,劍氣撕破了蕭榆的衣服,他腦中已是一片空白,兩耳正在嗡嗡鳴叫,渾身疼痛欲裂,哇的一聲吐出鮮血,片片點點染紅了道服。
忽然蕭榆感到腹部灼熱,一點幽幽的藍色從其中鑽了出來,那是一簇米粒般大小的火焰,閃爍著深深的藍光,深得沒有邊界,若仔細向它看去似乎能看到一片廣大得讓人絕望的幽藍火海。
蕭榆意識逐漸消失,恍恍惚惚間他看到那粒火焰擋在了他與木劍之間,木劍一寸一寸的前進亦一寸一寸的消失,然後天地黑了下來,如舞台的大幕拉上,蕭榆再沒有任何感覺……
……
醒來的時候蕭榆看到了自己的房間,熟悉的環境平息下他心中對死亡的畏懼。蕭榆長出口氣,無論現實如何,無論生活如何,在經曆過生死一瞬後總會慶幸活著真好。
活著代表無限的可能,活著就有未知的明天……可說到明天,蕭榆的眼裏泛起了迷茫,他想到了與他年紀相若的李靈漪,且不說李靈漪,便是連那寫跟隨著李靈漪的少年們都不是自己能比的……蕭榆又長長的籲了口氣,但這次不是對生得慶幸,而是對未來的彷徨。
門被輕輕推開,王彥焉端著熱湯走了進來。
“知道你差不多要醒,來喝點湯吧,師姐親手做的。”
“謝謝師姐。”蕭榆鄭重的道,簡單的謝謝中帶著多少平日的感激,王彥焉一年多來對他的照顧與關心,在蕭榆見識過那些弟子對自己的鄙夷嘲諷後顯得無比珍貴。